这一根曾戴在阿娘发间,也染过阿娘血的簪,在出土后,便一直藏在阿耶的身上,片刻也不曾离身。
她不知是何时,又是何等的情境之下,阿耶竟肯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他对丁白崖当年舍命保护过她阿娘的致谢吗?
还是丁白崖比他,更有资格得到它的陪伴?
她的眼,不觉又开始发热。
“此为昭德皇后遗物。”
赵中芳低声说完,向叶钟离再次躬身,行过一礼,便后退,转身,慢慢出殿。
叶钟离将簪子裹回原状,来到了随身所负的行囊前,小心地将它和遗骨放在了一起,重新扎上包裹后,他默默地望了片刻,轻轻拍了下它,便仿佛是在和他曾经的爱徒说了句什么话。
他的神情复杂,似欣慰,又似带了几分释然。
“丫头,我本欲往东都,不想裴冀却来了这里。他说有好酒,约我同饮。阿公耐不住酒虫勾引,趁月色正好,这就去讨酒喝了。走之前,须再趁机笑话他一回,这把年纪,竟又重入庙堂。垅亩之人的福,终究不是他能享的。”
“你也去吧,勿叫人等久了。”
片刻后,他抬头,笑着说道。
絮雨走出了镇国楼。
裴萧元立在镇国楼外的高阶之下,正在等待着她。
他已经十来天没见到她的面了。从她入镇国楼作画的第一天起,她闭关不出,也不许他去探望打扰。他只好从命。知她今夜结束,早早便来这里等待了。此刻终于看到她的身影出现,他快步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忍不住,接着,又将她轻轻揽入怀里,抱了抱,这才放开,端详起她。
裴萧元太想她了。
这半个月,于她,大约是乌飞兔走,恨不能一日有二十四时辰。但于他,却是度日如年,漫长无比。
即便是在如此朦胧的月光下,也看得出来,短短十来天,她便瘦了不少,脸愈小,显得双眼愈大,我见犹怜。
“很累吧?马车就在路口。等下上去了,你便睡觉。”
絮雨起初没有开口,任他牵了手,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被他带着,安静地行了几步,忽然道:“我想走走。你带我走走。我不累。”
她说的是真的。
献俘礼在即,壁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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