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川打量着这房子,黄土夯的墙面,茅草屋顶,四周是石头砌垒的院子,还圈着鸡鸭。
他仔细瞅了瞅,打扫得倒是比村口那几家人强多了,可见主人家是个爱干净的。
那汉子叫了两声,里头的人也闻声出来。
那是一个干瘦的妇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头上包着头巾,腰间系着黑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半锈的刀,刀衔上还沾着草屑。
“大庄头啊,谁来找了?”小张氏边往外走,边在围裙上蹭着手。
“三婶子啊。”大庄头赶紧道:“这位大叔是来找肖三叔的。”
小张氏看向那人,很是面生,不禁问道:“你是?”
骆川笑道:“我叫骆川,是奉主子之命,来找肖长禄的。”
“我们不认得你,你主子又是谁?”小张氏有些不安,手中的猪草刀捏得更紧了。
这人看穿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忽然指名道姓地找上自家,怕不是有什么麻烦?
骆川见她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你不必紧张,我家主子从前是临清府的刘知府,此番来找你夫妻二人,是有话要问你们。”
“只是了解一些事,并无不妥,你们不必害怕。”怕他们多想,骆川又补了一句。
“刘知府?”小张氏不认得。
但大庄头听说过,只见他两眼发光:“哦,是那位城里有钱人都怕的刘青天,可他不是十几年前就离开了吗?”
骆川笑着道:“老爷只是调任了,此番是家里人故地重游。”
原来是这样,但小张氏还是摸不着头脑,便叫来小孙子,让他去地里叫当家人回来。
小张氏则是邀着骆川去院子里坐,又要去倒茶水。
骆川见状说:“不必了,我来是想请你夫妇二人过去,我家主子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不好多耽搁的。”
“这。。。。。。知府大人,跟我们能有什么话说的?”小张氏不太明白,怎么官府找上自家了?
骆川还未说话,外头一阵脚步声逼近,转头看去,却是刘兰蓁带着青竹他们过来了。
刘兰蓁在马车上待了一阵,越想越担心,没忍住就自己进来了。
她是来过肖家村的,自家的宅子也住过,只是眼前这黄土茅草屋,看着着实陌生。
但院子里站的那人,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婆婆,小张氏。
这个农家的妇人,没读过多少书,她那些小姐妹都笑话她,有一个农妇做婆婆。
但只有她知道,婆婆对她有多好,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只是眼前之人,看起来却比记忆中的要苍老许多,也没那么精神了,一双手干裂黝黑,完全是个普通农妇模样。
看着这一幕,刘兰蓁再也忍不住了,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就跟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见着父母,情绪便再也藏不住了。
“小姐,您怎么了?”青竹一直注意着她,看见她这样,连忙近身扶住轻声安慰。
小张氏也不知这贵妇人怎么一见了她就哭,心里慌乱之余,又有些酸酸的,好想上去安慰安慰她。
但刚走了一步伸出手来,发现自己的手粗糙不堪,又自惭形秽地缩了回来,藏着身后不敢拿出来了。
“这位夫人,您是不是病了?要不坐一坐吧。”
刘兰蓁用手绢擦着泪,闻言抬头,怔怔地看向她:“您,您不认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