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卢国公府,不过是一群罪人罢了。”果然,她猜的不错,卢太後一震,捂着心口颤声哀吟道:“皇儿你不可呀,你到底怎麽他们了?”“皇儿,原来太後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不,不对,我才不是。”卫衣抬起头,天色并不是那麽明朗,有些阴晦,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算着还有多少时日。“你何时知道的?”“看来果真是真的了。”左淩轩的声音沉了沉,冷冷地。卢太後早料到真相会有被揭开的一天,但她一直都以为是她与卢家舍弃这个傀儡的时候,而不是今天这样的被质问。卢太後绝望的问道:“哀家问你,你要如何处置卢家?”左淩轩随意的坐在了下首,手里把玩着茶盖,眼皮都不抬一下,轻描淡写的说:“能有什麽下场,不就是抄家灭族咯,太後娘娘你想要什麽下场?”“你,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卢太後大发雷霆,扬手一把掷出了手中的佛珠,可巧砸在了左淩轩的眉骨上,小叶紫檀木的金线佛珠,重重的,左淩轩倒也狠疼了一下。“畜生?”左淩轩皮笑肉不笑,抬手揉了揉砸疼的眉骨,嘴唇微斜挑的讥诮道:“说起没人性,寡人可比不上太後娘娘,哼,儿臣望尘莫及呀。”他恨极了,被当作猴子一样被利用。卫衣在宫门外低垂着头,听见陛下的声音锐利又尖刻,他唇角微抿。殿中卢太後指着左淩轩,嘶声诘问道:“我养你这般大,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吗?”左淩轩闭了闭眼睛,有些泪意,他想起幼年,也曾趴在太後的膝头吃糖蒸酥酪,她对他一向是严厉的,尤其是当了皇帝以後。她同其余的人一样,把他当作傀儡。他是怎知道的,多亏了殷斯,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卢太後巩固地位的棋子,若不是她後来不能再生,先太子与先帝早逝,焉会留他一命。想到此处,他平息了怒气,说:“余生,太後娘娘还是多多为自己念经超度吧。”左淩轩捡起的地上的小叶紫檀木佛珠,轻轻放到了桌子上。卢太後欲哭无泪,她瘫坐在凤座上,说不出话来。殿门被左淩轩从里面亲手打开,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负手对卫衣说了一句:“走了。”卫衣紧随其後,一边走一边心想,虽然左淩轩并非太後娘娘的子嗣,但这心胸狭隘的性子却像了个十足十,果真是教导有加。他回过头,蹙了蹙眉,随即快步跟上陛下,寿安宫闭宫门,自此太後娘娘永不出寿安宫。左淩轩才发现,自己也是如此的睚疵必报,他恨透了这些抛弃他的人,尤其是他曾经那麽信任的人。也许不是恨,只是泄愤。後来,那位迟迟没有消息,摄政王妃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卫衣按耐不住,暗地里飞鸽传书,送至玄衣身後人的手中,展信只八个字:今不归来,尚待何时。两天後,回信的内容颇为简洁,只两个字:何归。卫衣知道,他必须要送出手里的底牌了,他大笑三声。他知道,弄权之术终是玩不过这些人,命人快马加鞭,送至对方手中。与此同时,没有了摄政王的震慑,边地频遭侵扰,百姓苦不堪言,奏折一封封的往皇城送来。左淩轩撂下手中奏折,阴沉着一张白皙的面容,冷冷的说了一句:“墨罕,开始不安分了。”宁润低着头,他暗暗琢磨着陛下的心思,怕不是墨罕不安分,而是陛下看他们不顺意。和亲之事,左淩轩到底是心有不甘,意难平,要御驾亲征。朝臣自然是吵成一团乱麻,多数并不赞同陛下的决定,然而他还是一意孤行的压下所有劝谏的奏折,必要亲自带兵,前往边地,由他来打败墨罕。卫衣是要得跟着去,他自然不想去的,但是这由不得他,陛下吩咐了,就必须遵从。回来沐浴过後,坐在椅子上一边晾头发,一边和繁缕直接说了。“这一年,还真是波折重重啊。”繁缕只说了这麽一句。“信我,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卫衣搂住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顺着眉心,鼻梁渐渐向下挪去,又在女子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半晌,才放了过去。他才沐浴过,长长的头发半干半湿散在背後,身上是皂荚一样的清苦味道,只穿了一条白色中裤。繁缕抬起头,离开的他的亲吻,淡淡的说:“大人之前也这麽说过。”“是吗,那麽这是最後一次。”卫衣在这间隙停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句,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忘返。“但愿吧。”繁缕踮脚勾住他的颈项,指尖触摸到他後面的头发,软软的带着点湿意,她其实听不懂督主的话,但即便这样,她也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