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鉴澜原本揪着一根柴火正准备往上爬,冷不丁听见身后木门一响,慌忙向前走去,想要躲到柴堆后面。不料脚尖踢到几块木头,疼得几乎要当场跳起来,马上又踩到了滚落在地的木柴,整个人重心不稳,惊叫着向后倒去,双臂在空中挥舞。
腰上传来一阵恰到好处的力道,门边人从善如流,伸手扶住秦鉴澜。
“呼……谢谢……”秦鉴澜擦了擦额前的冷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口中道着谢回过身来,瞬间愣在原地。
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剑柄在身侧晃荡,眉目间蕴着冷泉般淡雅的意味,气质出尘。
秦鉴澜心中一喜,伸出手就要拥抱他:“玄晏哥,你来了!”
李玄晏抬起一边手掌,生生制止了秦鉴澜奔向自己的脚步。
“夫人,”年轻人面无表情,字字谨慎,“宿州逆反,北疆叛乱。圣上旨意是羁押宿州质子,派我随军前去北疆,亲自镇乱。”
秦鉴澜杏眼圆睁,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社死就社死,索性把眼一闭,喊道:“我爹是柱国大将军,十三年前大破叛军,你们不去请他,反倒把我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正因如此,”李玄晏一副公事公办的平淡语气,“圣上才决定留夫人一命,没有立刻赶尽杀绝。言及此事,圣上尚未追查秦柱国的过错。朝廷认为,十三年前,全因秦柱国办事不力,才会导致叛贼再起,边境民不聊生。”
“……那你在宫宴上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望着如同变了个人那般的李玄晏,秦鉴澜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李玄晏的目光低垂下去,半晌才低声说:“都忘了吧,抱歉。”
“你的意思是,”她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揭露道,“你所做的那些都并非出于本意,只是想将我引出从诲居,好让你趁虚而入,既能把我囚禁起来,又能趁乱逮捕贺子衿,一举两得?”
李玄晏扬起脸,表情深不可测,冷声道:“明日过后,我自会前往北疆。此后我代表皇族清剿叛贼,若是贺子衿伏罪,尚能留夫人一命。”
言下之意,若是他们夫妇敢背地里约定些什么小动作,帮贺子衿逃走,她这条命也就留不下了。
话已至此,他从身后端出一海碗还冒着热气,铺满了肉片和菜叶子的饭,放在门边,掩上了柴扉。
秦鉴澜蹲下来,双手捧颊,裙摆在地上如花般绽开,毫不介意地亲吻着泥地的污渍,哪还有什么将门千金的样子。
“筷子都没洗干净……”她嘟囔着抱起甚至有些烫手的海碗,打算边吃边整理思路。要恢复体力才能支撑自己做其他事情,至少不能亏了肚子!
还没吃几口,断了线的泪珠就从面庞上滚落,混进食物和嘴角,尝起来一阵咸涩。
“不就是看错了人吗,吃,给我把他的家底都吃光!”她咬了咬牙,恨声鼓励自己。
眼泪却还是一阵一阵的,引起了另一层怅惘。她穿越过来两天,不知道现实世界里的身体怎么样,会不会因为长久不进食饮水而饿晕在图书馆。到时候再报警被抬进救护车,可就是社会新闻,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回去呢?帮秦鉴澜解决这些破事吗?在这场纷争里,竭尽所能活下去?
她正是为了活下去,才主动和李玄晏约定离开从诲居,没想到被锁进了别人家的柴房里。
如此想来,剧情线也随着她的举动而发生了细微的变动。比如说宿州叛乱的消息,提前十余天影响到了秦鉴澜。而秦鉴澜和李玄晏之间若有若无的感情线,也被她莽撞地戳开,相当于两人之间讲了个清楚,不再会心有亏欠了。
望着底部还剩大半饭菜的海碗发怔,一个念头蓦地撞进了秦鉴澜的脑海。
既然剧情线大方向没有变,她是不是应该任由贺子衿逃出都城,回到宿州参战?
而想要改变自己的结局,就不能傻呆在从诲居中。既然李玄晏这条线已经被她亲手打上了叉,那剩下的道路,一定就是……跟着贺子衿,一起去宿州!然后,半路离开!开始新生活!
这种够反套路的脑回路,应该足以应对这本破书了吧!
秦鉴澜对着海碗,立即心生一计,郁闷的心情横扫一空,一个人嘿嘿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