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在齐渚耳边炸开,耳鸣声在脑袋里嗡嗡回响,年仅五岁的齐渚看着身旁那人的头颅像熟透的番瓜一般炸裂开来,血以及其他色彩的脏污染遍他的全身。
从那之后,齐渚再听见□□声便会想起当时如修罗炼狱般的情景。
齐夫人便也不再让火器出现在齐渚身边,甚至连测试阁内新的造物也都出城,远远躲着齐渚。
直到姜执盈被送去居庸关,她不单喜欢跟着齐澜舞刀弄枪,同样也对齐夫人擅使的□□有着极大的兴趣。
齐夫人见小公主在□□上同样有着极高的天赋,几乎是百发百中,便送她一条新制的十分小巧的掌心铳。
当时的姜执盈还不知道齐渚幼时有过这么一遭,只是如普通孩童得了新宝物那般,带着这柄掌心铳去找师兄献宝。
她在中州时没有什么玩伴,太子姜晋拿她当小屁孩,不愿理她,只同蔺家的人来往。
而姜执盈自己的亲哥哥燕王,只好侍弄花草,书写字画这类雅事,与活泼好动的妹妹玩不到一起去。
可自从她来了居庸关,有了师兄,什么都不一样了。
齐渚愿意陪她一起爬山,一起垂钓,一起去偷齐夫人屋内的精巧玩意儿。
因此她拿了掌心铳便想着和师兄一起玩,谁知她刚拿出那小巧的手铳,齐渚就变了脸色。只是姜执盈还以为师兄是羡慕她,还得意的朝着天上飞过的鸟雀开了一枪。
齐渚顿时脸色惨白,一把甩开姜执盈的手,脚步虚浮的逃走了。
后来,姜执盈才从师娘口中知道了往事。
思及此处,姜执盈扬起马鞭,带着骑兵向鸣枪处疾驰而去。
他们行了没多久便在一山坡处与林风漠一行人赢面撞上,他们身后还有紧追不舍的蒙面匪徒。
黄百诚一声令下,五百骑兵手握长矛冲向匪徒。纵使这些个匪徒是受过训练之人,在青琊卫的铁骑之下也像一块任人踩踏的豆腐。
姜执盈翻身下马,绕至一匪徒背后,一刀将他干净利落抹了脖子,随即挽了个刀花,她出刀极快,似乎上引雷霆之力,刀法迅猛且刀刀致命。
封竹将这白衣女子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心惊,这般招式他几乎日日听师父提起。
“贯雷刀,这是凌川刀法,她莫非就是齐澜的弟子?”
封竹在心中默默想着,随即又收敛思绪,持剑入阵杀敌。
“留活口。”
眼看匪徒逐个倒下,姜执盈心中顾及火器之事,开口命令道。
“是!”
黄百诚一把横阔刀在手,狠狠将一匪徒的脑袋削下,又高声回应身后的公主殿下。
林风漠调转枪身,用枪尾横刀将最后两个匪徒击倒在地,正想上前卸掉他们的下巴,却听见黄百诚的高声回应。他心想着黄百诚为何对白琼姑娘如此唯命是从,一时走了神,那两名匪徒咬破后槽牙藏着的毒囊,登时毙命。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着朝他这边走来的姜执盈有些歉疚的说道:“白姑娘,都怪我不好。”
姜执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林兄,齐御史呢?”
林风漠这才想起只身诱敌的齐渚,顿时变了幅表情:“齐兄自己去引开那几个□□手了!快,我们快去救他!”
姜执盈只觉脑中一阵嗡鸣声响起,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声音平稳的指挥着:“黄百诚,你带着他们回去取粮,一定保证这百车粮食平安入城。林兄,我们现在不清楚这些匪徒还有没有后援,你和他们一起,有你护送我才能放心。”
林风漠皱紧眉头,一脸焦急:“你一个人去救齐兄?他们又数十柄火铳,纵使你刀法绝伦,也难是对手啊!”
姜执盈却根本不听他的话,自顾自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对着林风漠说:“我了解他,他绝不会以身犯险,现在肯定在某处藏着,大军行动不便,而且动静太大,不如我一个人去的方便。”
姜执盈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便扬起马鞭纵马离去。
她一路行至粮车停放的地方,在一驾车后发现了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姜执盈盯着那滴滴血迹,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不安,却仍强撑着镇定,握紧缰绳,沿着疑似齐渚的血迹一路追寻而去。
她顺着血迹一路追至一处断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茫茫一片的云雾,随后她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
姜执盈没有在断崖边纠结,她向后跑了几步,寻到一处陡峭小坡,侧着身子让自己借势滑下去。
冬日天短,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姜执盈不敢点火,怕引来□□兵。
她顺着小径一路往前,在一个分岔口停下,姜执盈捡起一节树枝,捧在手中虔诚的拜了拜,之后朝空中抛起。待树枝落下后,她顺着树枝指向的方向继续走去。
姜执盈踩着冻雪,双脚近乎失去知觉,终于在一处十分不显眼的山缝前看到了倒在一片白雪中的青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