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旋在唐纪周围,带着所谓的“新人懵懂”,背负着所谓的“任务”,变成了两边游走的边缘人物。后来的某一天,也是在一个冬天里,谢臻在唐纪带着他去观赏被关在海市的那批所谓的“劣质”“待改造”“缺陷”的“货物”时,他无意中见到了他的弟弟,见到了靳时雨。那时候唐纪正挂着假惺惺的笑容和某个高层聊天,周围都很黑,灯光有些许暗,唯独几道光打在靳时雨周围。谢臻身边围了很多对他颇有兴趣的人,也是他所谓的“同伙”,他觉得耳边很吵,仿佛有人在哭闹,他斜睨着靳时雨,隐约听见旁边的人说,这是谢天宇送来的人,是你弟弟,你不打招呼吗?怪笑和尖锐讽刺的声音刺痛着人的耳膜,谢臻清楚记得自己说着不是。而几天后,唐纪带着谢臻去见了谢天宇,说是做一场最后的考验。于是在谢臻被迫走进那栋只有一个人能出来的房子时,隐隐约约有些恍惚。谢天宇整个人跪在地上,浑身忍不住地在抽搐,连人都无法彻底分清。最后谢天宇恶狠狠地用胸腔撞上刀刃的时候,谢臻的大脑都是空白的,血流了满手,谢天宇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遗言。谢臻手心里是黏糊糊的血,糊在牛皮笔记本页面上,触感诡异,他的整个瞳孔骤缩,氧气仿佛从喉咙管中被彻底抽离,呼吸都困难。他父亲,躺在他身旁,胸口是止不住的血液。谢天宇活不成了,这一刀不过是加快这场死亡的进程,减免掉些许痛苦而已。在他那人生最后的一分钟里,谢天宇说的遗言,和吴婉的遗言并在一起,成了萦绕于谢臻身侧六年的诅咒。谢天宇死亡前说的话谢臻记得清清楚楚,他说靳时雨这个灾星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如果谢臻还有孝心,就让他彻彻底底死在那群人手里。于是谢臻跌跌撞撞地出了门,膝盖跪在地上,连痛觉都感受不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糊了满脸。在那个天寒地冻的夜晚里,谢臻听着唐纪形容的靳时雨和谢天宇“狗咬狗”的场景,盯着谢天宇手臂上细微的针眼,和最后能接收到的所有指向靳时雨的证据,是非分明的谢臻过一次春天77“是,我大概知情。”谢臻坦然地回答了这个实在一针见血的问题,他漆黑的瞳孔盯着审讯员的眼睛,平静至极。“在当时的情况下,谢天宇已经精神失常,胸口的刀伤是真的,是我握着刀,但是是谢天宇撞上来的,我推测是因为过于痛苦,于是决定一了百了。至于是谁给谢天宇注射了过量的激素,我确实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你们可以去查探这种激素彻底生效的周期,再推断出可疑注射时间内见过谢天宇的人有哪些。”谢臻慢吞吞地用手指摩挲着手掌,说话的语调也慢慢的:“但对于法医检查结果与上报结果不符这件事,我本人对于其中详细的缘由并不知情。”谢臻回答的时候,仿佛句句都答在了点子上,却唯独对于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免除牢狱之灾还要一意孤行地担下罪责一言不发,对自己心目中可能的幕后真凶也只字不提。他这幅仿佛配合但实际上又抗拒的表现,让审讯室里的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几次,谢臻垂着眼,僵着手腕灌了一口水进口中,再度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抬头看见高局那种不怒自威的脸,一时手顿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