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曦开始训斥起,谢凤仪神色就从脸上写满了不满不服气,变得逐渐平静了下来。谢曦走了后,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轻握了萧长宁的手,对她摇了摇头,止住了她要说话的念头,“阿宁,我们先回去吧。”萧长宁欲言又止了下,还是听了她的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回了房。“不早了,咱们早些洗漱休息,明早还要早早去五姐那里。”谢凤仪神色如常,一点异样都没有,语声也和往日别无二致。萧长宁目光落在她脸上来回梭巡,谢曦刚才说的话,远比打谢凤仪一顿还要重。“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这是我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谢凤仪确实没事。她只是清醒了,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大概从萧长宁出京找她之时,过于美好和喜悦的情绪就让她沉浸到了其中。心中的满足和强烈的欢喜,还有行事的顺利和对事务的掌控,足以让一人的理智看似还存在,实则已然逐渐远离。今日这件事要是发生在萧长宁去追寻她之前,她即便是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也不会在听到一瞬之时就带着萧长宁赶赴过去。那并不是她会有的行事风格。空忍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反常。她那时想的不是这件事存在异样,也不是去查空忍怎么就突然南方跑到了北方的京都来。她想的是如此不长眼的老和尚,既然他不想好活,那她就送他去成佛。在那时,她真的什么都没想。但那是不对的。她怎么能不想呢?他们在以江山皇位为棋局,下一场很大的棋。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们会落到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的局面。可以天下为局的博弈中,输半子的代价,也会是惨烈的。她作为棋手,是最不能放松警惕那一个。任何看似一个不重要的棋子突兀的出现在棋盘上,都是该多去思量和关注的。而她的反应,简直是糟糕透顶。这会儿回头一看,她都想骂自己一句蠢货。谢曦的大为光火,都是应该的。“今日确实是我错了。”她话中没有一丝不甘和不服气,极为平淡的直述。“这样的错误,只允许有这一次。”“我们不是随时都能有小镜子来救场的。”“我这心放下的委实是有些早了,这段时间真是乐过头了。”她伸手抱住萧长宁,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若是今天没有小镜子的当机立断,用他替换了你,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萧长宁回抱住她,温柔的安抚着她,“不是你一人之过,我也不够理智。”今日原本谢凤仪是没想去的,是她在听到下河村出事后,刹时的情绪翻涌让谢凤仪捕捉到了,才会当即和她一起奔赴过去。“但我是棋手。”谢凤仪声音冷静的近乎没有任何情感。“棋手不管是外表再是跳脱活泼,甚至行为怪异不正常,一颗心却必须始终保持着沉静。”“情绪可以随时转换变化,一颗心却不能被任何事所左右。”“做不到这点,也不配在继续坐在棋盘边上落子了。”“这是我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也会是最后一次,且必须且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再有第二次,哥哥会直接将我从棋盘边上拎走扔到旁观者中。”萧长宁手抬起来,抚了抚谢凤仪的脸庞。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谢凤仪。她也是今世首次完全褪去了嬉皮笑脸没正形的表皮,露出了她真正的模样来。“我不能让他将我踢开,一人去担负起运转整盘棋局的担子。”“因为那样他即使不会累死,也会累折寿。”谢凤仪闭上眼睛,额头抵住萧长宁额角,姿势无比亲密,语声却无一丝缠绵缱绻之意,“阿宁,我们犯蠢任性的事情只能有这一回,我们要引以为戒,再也不能有第二次了。”“嗯。”萧长宁心中泛着凛然之意,郑重的应了。第二日起了身的谢凤仪,已然没了前一晚的冷肃。她笑嘻嘻的让人担着她们给五公主的添妆,跟在她们的车架之后大刺刺的往公主府去。“谢大姑娘,请问你这算是任性的一种吗?”萧长宁看了眼后面一排系着红绸的木箱子,问的十分诚挚和诚心并诚意十足。她这样大摇大摆的添妆,丝毫不掩饰她对五公主的亲近。这只会让宫内的皇帝更加的怒气上升,接着影响到林之南的官途和在御前奏对时受到的待遇。毕竟被皇帝深深信任和当自家子侄晚辈一般宠着和被皇帝怀疑和厌弃,那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