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仪见她害羞的不行了,也见好就收,免得给人惹成恼羞成怒就不好了。她将头转开,又将茶罐儿瞅了瞅,“你也别心里暗怪宋老头了,他连春日海棠都赠了,他是真的很有诚意了。”她不再说个没完,萧长宁从血往脸上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一些,隐约察觉出了有些不对来。为了验证心中那一丝猜想,她反问了句,“春日海棠?”“是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春日海棠。”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萧长宁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些,“你刚才在骗宋大人?”“是啊。”谢凤仪笑嘻嘻,半分愧疚和不好意思都没有。“我一进去看老头拿出这个茶罐子来时,就知道了他要干嘛了。”“姜仁之作为茶圣,死后之物都没了,就剩下这个茶罐子还在世。”“这可是孤品啊,是很难得的好宝贝。”“宋吉光就那么拿了出来,里面放的还不是他爱喝的金骏眉,而是我在外比较爱点的六安瓜片。”“并且还是如今世面上能找到的今年最好的六安瓜片。”“今年产茶之地雨水大,茶田受了很大影响,今年新出的六安瓜片堪称稀少。”“如今他家里这样,他能弄到这么一罐子上品来,指不定费了多大力气。”“那老头估计是早就准备好了,又不好意思送上门来,就搁在书房了。”“要不是如此的话,你见谁家往书架上放茶罐儿的?”“恰好咱们主动去了,他就顺水推舟了。”“我看他那明显很别扭偏又装的很自然且又嘴硬的样子,顺手就起心涮了他一把。”“哪来的春日韩棠啊,我说的韩家郎君也不叫韩棠。”“姜仁之是肖想了人家韩家的郎君,还趁着酒后诉情意了。”“但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恶心到人家了,韩家郎君直接给他一顿狂揍,并且当场割袍断义。”“两人自此不相往来了,姜仁之转头就去游历天下了,他一直到死之前,身边都始终没缺了样貌俊秀的侍从。”“就这样一个好男风的老色鬼,他才没有那么多的深情给一个人呢。”萧长宁:“……”过了好几息,她才有些木然的问道:“那家里的那个茶罐儿……”你少来恶心人的这一套“嗐,那个啊,那是二哥前几年画着玩的,他那段时间迷那个。”谢凤仪话声里透着几分随意,“他不敢在京都玩,怕被谢太傅收拾,就回陈留来弄了。”“还真别说,他读书做文不成,管理事务也没强到哪去,倒是在这一道上颇有几分天分。”“奈何他并无长性,没多久就丢开手去了。”“如今我陈留的闺房里,还堆着他画了后送的一大箱子呢。”“之所以挑出这个来,是因为这个茶罐原本是通体透白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古物件儿。”“他拿去给添上了画儿,还怪顺我眼的,瞅着很有点意思,我就留着用了。”“刚才恰好看到宋老头捧茶罐儿跟捧宝似的,我就顺口编了个故事,顺带刺他几句。”“没想到老头还挺单纯,我说什么信什么。”萧长宁好一会才说了句,“你真的适合去做外交使臣。”眨个眼的功夫,就能编出个令人听不出破绽的故事来。尤其是这虚假的故事,还能有佐证,将假的都落成真的。大梁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去为官,与他国使臣进行友好沟通。“这其实都是小道。”谢凤仪终于将茶罐看够了,按着盖子信手往后一抛,后面跟着的茶白瞬时接下收到了怀中。谢凤仪将素白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握成拳头,“这才是大道。”“拳头硬才是道理,对方强我们弱,计谋心机耍到极限,最多也只能是不吃亏或者是占点小便宜。”“若是咱们强对方弱,咱们就能理直气壮的要让对方将大便宜双手奉上。”“就算是咱们不去主动威胁,他们都不敢不给,因为他们怕挨揍。”说话时的谢凤仪眉眼瑰丽,笑语盈盈,语声也很软糯。但这些话,并不软也不糯,还透着几分铁血峥嵘。萧长宁仰起头看向了夜色下不远处的皇城,“你说的对。”“那是,我说的什么时候不对过。”谢凤仪永远都无比自信,而后站住了身子,“到了。”她们今晚要看的人不止宋吉光一个,还有个在宫里的国师大人。而如今见国师,最安全又低调的方式就是走密道了。主仆三人入了密道,忍着地道中不太好闻的气味儿到了国师房间下方。茶白在出口处倾听了一会儿,才对谢凤仪和萧长宁无声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