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初缇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美梦。梦里她和麒麟深情拥吻,触感那么真实。他的体温那样炙热,搂着她的手一改往日温润的性情,变得急切而热烈,纵情揉搓着她的后背。独有的男子气息萦绕着她的脸颊,搅得她一颗芳心悬空跌宕,无法着落。心情无比雀跃,各种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响起,好似为他们欢呼歌唱。
栗初缇忍不住惬意喟叹:“麒麟!”
两人不舍地分开,她看到麒麟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对她的眷恋。他何曾如此炙热地看过她?麒麟的身影向后退去,越来越远,模样渐渐变得不清晰。她睁大眼睛想要把他看清楚,不禁呐喊道:“别走,麒麟……”
“别走,麒麟……”栗初缇一声呓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间木质小屋。不过还未待她神思清明,梦中之景便先一步侵袭了她的脑袋。
麒麟?一想到刚才的梦,栗初缇蓦地坐起身,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怎么会做这么这样的梦,她有些赧然。四下里无声,清风阵阵,徐徐入室,清凉得仿佛置身于山中。悦耳的鸟鸣声不时传来,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心神凝聚,回到现实,定睛一看,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清雅干净,摆设齐全,不远处有一个书架,架子上放满了医书。
这是哪儿?栗初缇不禁自问。她起身下床,伸手拉开门,心突然一咯噔,当即后退。
前方无路,竟是身处高空!
“如此意想不到的设计,主人一定刁钻又有趣!”栗初缇暗自思量。她站在安全的地方向远处眺望,外面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山谷,绿意葱葱,鸟语花香,确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既要住人,又怎会无路?”
栗初缇环视四周,视线定在了打开的窗户上。窗外正对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她走过去,探头一看,眼里瞬间流露出惊喜,赞赏道:“这主人果然有趣!”只见窗下正对着大树的一根分枝,弯曲而下直至地面。屋子的主人将这根分枝做成了台阶。栗初缇伸手一推,果不其然,窗户下围吱呀打开,瞬间成了一扇四开的门。好一个别出心裁!
她顺着台阶下到谷底,扭头看去,那木屋长约二十来米,起脊悬山式样,背靠崖壁而建。木屋下方正是一棵从崖壁里生长而出的巨树,约莫有几百年的树龄,两根分叉的主枝干正好托住木屋。
栗初缇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郁郁葱葱的山谷。屋子的主人清理出了一片宽敞的平地,此刻正铺晒着各种各样的药草。
“有人吗?有人在吗?”栗初缇唤道。无人应答,看来是不在家。
她转身欲回走,忽听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动静,扭头警觉地看去,只见一个身背竹筐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向她走来。男子约莫二十来岁,小麦肤色,面容英朗,一双杏眼清亮如泉,内里蕴含着无尽的好奇,整个人灵动而潇洒。
栗初缇不禁暗想:“又是一个格格不入之人,这样的人怎会隐居在此?”此时的她还不明白,世间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能够为所欲为的。
褚云看见栗初缇,眸光一闪,展颜道:“你醒了?”
栗初缇:“你是这里的主人?”
褚云走到她身边,卸下竹筐,将刚采的新鲜药草铺在地上,边铺边道:“什么主人不主人的,我只是这里的寄居者。”
栗初缇蹲下帮忙,接着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褚云:“大约一个月前,我在崖下捡到你,见你伤势严重,就把你带回来了。”
“一个月前?”这不可能!一个月前她正初入军营,怎会在此出现?
褚云不知她的疑惑,自顾自说道:“是啊,你躺了一个月了。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人却怎么也不醒。我的医术不说有师父的九成,总有七成吧。”说着,他有些埋怨地瞥了她一眼,“你真的让我很挫败。”
栗初缇没有注意到他挫败的情绪,她完全沉浸在难以置信里,心下暗忖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在这躺了一个月?我明明身在军营。那里有麒麟,玄奇,秦章,士兵们,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小侯爷……”她清晰记得昨夜还在帐中和麒麟喝酒,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来就变了样了?看着眼前的山谷,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慌,她解释不清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梦?想到此,栗初缇瞬间狠狠咬上了自己的手臂,疼痛蓦地来袭,有血丝渗出。
“你干什么?”褚云诧异不已。
“痛。”栗初缇无意识地呢喃。
“废话,你下嘴这么狠当然痛了。”褚云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对自己如此狠心。看来她也是一个有个性的人。
“怎么会痛呢?不是梦吗?”栗初缇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分不清真假。麒麟他……不是梦,对吧?她问自己,却没有答案。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什么是梦,我吗?”褚云失笑,“我倒也希望自己是梦,这样就可以无病无灾,无痛无忧了。”
“这不可能。”栗初缇仍旧不愿相信,霍地起身,突然心下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她身上穿着一件陌生的青衫,是女子式样。
褚云:“你别误会,衣服是我师父的,很干净。我没有碰过你,只是帮你换了件外衫。”随即他面露疑惑,又道:“说来也奇怪,你这么长时间不梳洗,身体却无异味,依旧干爽。”
“为什么?”栗初缇忍不住问道。
褚云:“我还正想问你呢。救了你的第二天,我便进山给你采药去了。不巧遇上大雨,被困山中三天三夜。我心想,完了,你肯定死了。结果等我回来一看,你安然无恙,吃喝拉撒完全不需要。为了确定,我一周没管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完全没变化。”
“然后呢?”栗初缇急切问道。
“然后我就不管你了,只等着你自己醒来。”说罢,褚云起身,满脸期待地问她道:“告诉我,你是不是神仙?”
栗初缇茫然摇头,泫然欲泣。看来她不仅记忆出了问题,身体也出了问题。不过她现在不想处理这一团乱麻。她的心很痛,阵阵抽痛。如果眼前的男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坠崖后就一直待在这个山谷里。那么战场,士兵,玄奇,秦章,小侯爷,还有他……麒麟,就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梦,一场真实而又不可思议的梦。而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如果麒麟是真的,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忽然发现不管如何挣扎,自己的心都已经站在了这个男子的一边。她有些相信,麒麟真的不存在了。
“你怎么了?”褚云问道。她看起来伤心欲绝,这般模样像极了五年前的他。褚云眼底划过一抹哀伤,蓦然想起那个许久未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