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而已。”麒麟干咳一声,掩饰尴尬。他并非有意整治栗初缇,也并非要给军医压力。只是恰好目光定在她手上想着近日急需解决的问题一时出神,待回过神来,见栗初缇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一时兴起,起了捉弄之心。
双眉一挑,眸光一闪,他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如此恶趣味的一面。
………………
入夜,栗初缇回到帐中,正要梳洗,见包裹结实的双手,喃喃自语道:“哪里像粽子了,分明像两个大白馒头。如此不便,弃之可喜,留之累赘。”栗初缇低头欲用嘴解开绳结,忽而转念一想,又道:“都怪那只麒麟。他可以刁难我,我自然也可以刁难他。”一念及此,她嘴角轻扬,离开营帐朝麒麟帐中走去。
守卫见是栗初缇也不拦不报,任她撩起门帘。栗初缇看向帐中,烛光摇曳,麒麟正坐在案几旁处理公务,宽衣博袖,神色温润。她凝视着他,不忍打扰,忽觉他似隐居世外的高人,应该独坐幽篁,拈叶抚琴。而不是坐在这冰冷肃穆毫无绿意的营帐之中运筹帷幄。
感受到一道凝视的目光,麒麟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事?”
“当然。”栗初缇进入帐中,向案几走去。
“什么事?”麒麟停笔,抬眼看向居高临下的栗初缇。
“喏。”栗初缇伸出不便的双手,理直气壮地抱怨道:“这般模样,怎么梳洗?”
“来人……”麒麟话还没说完,栗初缇瞬间伸出“馒头”堵上了他的嘴。
栗初缇:“这是你的问题,为何要差别人解决。”
麒麟意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梳洗?”
栗初缇:“显而易见!”
“你确定?”麒麟微微皱眉。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如此胆大妄为。
栗初缇见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得意道:“没错。”
“不后悔?”麒麟盯着她,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栗初缇扬起下巴:“在下从不做后悔之事。”
“好,如你所愿。”麒麟起身,走到梳洗处,从桶里舀了几瓢清水,随即看向栗初缇道:“过来。”
栗初缇走过去等着看他的笑话。麒麟打湿了毛巾,正要为她擦脸。毛巾停在她的脸旁,有些踌躇,忽见她神色得意,眼里划过一抹兴味。他将毛巾轻贴在她的脸上,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缓缓擦拭。
栗初缇盯着他,心里骤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顿觉热气上脸,眨巴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有些局促地垂下目光。突然,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舒缓轻柔地擦拭她的下颚。栗初缇的目光垂得更低了,索性闭上了眼睛,心下不禁暗道:“怎么还不结束。”
麒麟好笑地看着她极力掩饰不自然,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无暇似雪的肌肤,微微颤动的睫毛,倔强微抿的朱唇……盯着她的目光蓦然幽暗,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
栗初缇感到轻柔的气息拂面而来,猛然颤栗了一下。麒麟一惊,骤然回神。红唇水润,近在咫尺。他当即收敛心神,后退一步道:“好了。”声音不似平日清润,似有颗颗细小的沙砾摩擦出声。
“哦。”栗初缇乖巧地睁开眼,目光猝然遇上他,瞬间移开,不敢再对视。
麒麟了然,强忍着笑意道:“脱鞋。”
“啊?”栗初缇诧异。不是吧,还没完?
“洗脚。”麒麟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栗初缇忙后退,脸上蓦然飞红,支支吾吾道:“不,不用了。”
“脱鞋。”麒麟不依不饶,缓缓向她走近,逼得栗初缇一步步后退。
“天色不早了,好困。”栗初缇佯装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我回去了,你忙你的。”
麒麟:“不洗了?”
栗初缇:“不洗了。”
麒麟:“真不洗了?”
“真不洗了。”栗初缇苦着一张脸,逃也似地外走。她这一趟原是想刁难麒麟,却不想把自己给作进去了。
麒麟看着栗初缇慌张逃离的背影,摇头失笑。若是她不逃,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当真要为她洗脚?低头看向手里的毛巾,麒麟无奈一声轻叹。他何时与谁这般亲昵过?却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了例。
“栗初缇……”麒麟无意识地呢喃着她的名字。那名字犹如一根轻盈的白羽划过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再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