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好,且看你搅得是风云还是浆糊。来人,上水。”
“是。”一名衙役下堂,随后端来一盆清水。
“你……”县令手指着栗初缇,一时迟疑。脸色忽地一沉,他当即有些恼自己,竟然到现在还不知他姓名。如此为官,实在是不该,千万个不该!
“在下栗初缇。西木栗,初晓的初,帛丹黄色,赤也之缇。”栗初缇缓缓行礼道。
县令:“栗初缇,清水已摆好,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快快道来。”
栗初缇:“请大人差人将卖身契浸没水中,答案自然见分晓。”
刘大一听,暗叫不好,连忙上前阻止道:“大人,万万不可啊,卖身契一旦入水就毁了。他这是要销毁证据,好让小人百口莫辩。”
栗初缇:“大人,在下并无此意。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卖身契上确实有画押,即便是我销毁了证据,众人也可以为刘大作证。”
县令看了眼急眼的刘大,再看一眼淡定的栗初缇,沉思片刻,随后吩咐道:“来人,将卖身契放入水中。”
“大人,不可啊……”刘大见衙役向他走来,紧紧攥着卖身契不愿撒手。
衙役不理刘大,径自夺过卖身契没入水中。县令离座走到清水盆前,视线紧盯着盆中,只见湿透的卖身契上字迹渐渐模糊,与此同时,卖身契左下角渐显出一朵蓝色的莲花。
县令:“栗初缇,卖身契已入水,你说的刘大撒谎的证据在哪里?”
“大人请看,证据便是这朵蓝色的莲花。”栗初缇手指向纸上的莲花,如是说道。
“这莲花有何不妥?”县令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栗初缇:“这莲花乃是洛阳锦华轩造纸坊独有的印记。洛阳城里大大小小的造纸坊无数,但其中以三家为个中翘楚,锦华轩便是其中一家。这三家造纸坊明争暗斗,都想拿下对方,独领风骚。为了吸引更多的客源,各家在自家的上品纸上都用明矾作了记号,入水既可见痕,以此来彰显自家纸品的与众不同。锦华轩在三年前突然采用花纹印记,并用特殊技法注入对应的花香,风头一时无两。刚才刘大拿着卖身契到在下面前炫耀之时,在下闻到一丝淡淡的莲香,便知这卖身契所用纸张为锦华轩所造。”
“这与刘大是否撒谎有何干系?”县令仍旧不明所以。
“大人别急。在下方才已经言明锦华轩三年前开始采用花纹印记,却未说印记一成不变。事实上为了增加新鲜感,锦华轩每年都会使用不同的花纹和对应的芳香。今年便是这莲花,而去年则是桂花。”栗初缇看向县令,意味深长道:“大人可知刘大的谎言了?”
县令沉思,还未开口,人群已忍不住议论纷纷。
“他说卖身契是去年签的。”
“是啊,可是纸上印的是今年的莲花。”
“这么说卖身契是他伪造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刘大见众人倒戈,指着栗初缇的鼻子做无谓的挣扎:“妖言惑众,你,你说的就是真的吗?我还说你编故事诓骗大人呢。”
栗初缇眉毛一挑,满不在乎道:“大人若不信,可到城中锦华轩请人前来验证,便知在下所言是真是假。”
县令斜睨了刘大一眼,微皱着眉头吩咐道:“来人,传锦华轩掌柜……”
“大人……”刘大见栗初缇泰然自若,知他所言非虚,自己的谎言恐怕要穿帮,想到此,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这次属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锦华轩的掌柜跟着衙役来到公堂后,证实了栗初缇所言为真。县令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打了刘大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
栗初缇和齐莲搀扶着齐老爹回到家中。栗初缇本以为事情已了,却见齐老爹仍旧皱眉叹气。
栗初缇:“此事已了,老爹为何还如此纠结?”
“栗公子有所不知,这刘大在这一带嚣张惯了,我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可怜小莲跟着我这没本事的老头儿到哪里都要挨欺。”齐老爹想起这些年的不易,心酸抹泪。
齐莲知他定是想起了二人颠沛流离的岁月,不禁泪眼朦胧,随即安慰齐老爹道:“阿爹,女儿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