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痊愈,今后也不必跳了。”
“嗯,我答应哥哥,不会再给他们跳舞了。”朝露点点头,又拿出方才那纸未被焰火烧尽的经文。
她对此事并未罢休,仍是攥着半张字条,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而后歪了歪头,望着他,娇声向他求证问道:
“哥哥,我可有抄错?”
底气十足。
洛襄眸光低垂,轻轻摇了摇头。
经文一字未错,是他作茧自缚。
洛襄默然起身,从佛龛的净瓶中倒出水来,浸透一方锦帕,撕成两半后,各自覆在二人的口鼻之间。
湿帕隔绝了呛人的烟气,也止住了她继续言语。余光里,只见那湿帕之下,她的呼吸一起一伏,有几分急促,并不平静。
火海中,洛襄凝视着她眼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轻声问道:
“怕死么?”
“你不会让我死的。”朝露说得极为笃定,望着他微微垂下的眼眸。她心道,前世,你不惜破戒,也想救我一命,今生又怎会看着我死在此处。
她唇角一扬,笑道:
“况且,襄哥哥从来不会求死,你定是有办法逃生的。”
洛襄咽了咽干涩的喉。他确实在等一个时机,但并不想有人和他一道犯险,才将其余僧侣全部赶出佛殿。
只是,他不知道她还会回来。
洛襄遥望塌陷后敞露的夜空,舒卷的流云被火焰烧红,飞逝如奔马走。他淡声道:
“再等一刻,便有雨水。”
朝露一怔,也望向密云遍布的天穹,许久看不出所以然来,问道:
“你怎知会有下雨?”
洛襄轻轻吟道:
“鱼鳞天,不雨也风颠;棉花云,不久雷雨鸣。”
“是测雨之术。中原所沿用的历法,精妙至极,可正农时,平止水患,春播秋收,皆循其时,年年风调雨顺。”洛襄转头望着她,明光如注,道,“我略知一二,女施主若是有意,我可教你。”
朝露心间一颤。
鱼鳞天,不雨也风颠;棉花云,不久雷雨鸣。
同一句话,前世那位国师亦教过她的。
两人今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
“滴答——滴答——”
朝露收回了前世的思绪,掀起眼帘,睫毛微颤。
凉丝丝的的水滴坠在她的眉心,再沿着她的面,淌下滑腻的侧颈,透湿了她的薄衫。
她迟缓地伸出手去,接住一滴落在她掌心的雨水。
不愧是佛子,果然料事如神。
雨滴越来越密集,接连不断打在二人身间,浇灭了身边熊熊的火焰,灼热消弭。大火为倾盆大雨所灭,各处仍有烧烬的梁木,屋瓦倾颓,泛着一片濛濛的青灰。
洛襄从满殿残破余烬中站起身来,轻轻从柜中取出一身干净的僧袍,盖在她的身上,而后推门而出。
晨曦的微光自烧焦的雕窗照下。
朝露看到他立在佛殿门前,湿透的玉白袈裟迎风招展,清袖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