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驰光:“举个例子来说吧,就像是明朝。”
“明朝的徭役制度是很重的,如果你家里田地颇多,却没有一个秀才举人,那一旦你们家轮到服里役,那很有可能就要倾家荡产。”
“但如果你们家有一个读书人,哪怕对方仅仅只是秀才——家里也可免户内二丁差役。”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免除徭役,几乎所有有条件的农家,都拼了命的想要供出一个秀才。
在那个大环境下,所有人都希望自家能够出一个读书人,让他们家的徭役能够被免除——因为,如果一户人家没有秀才举人坐镇,那他们可要惨了。
毕竟,徭役的总数量是不会改变的。
这家有秀才,免了徭役,那他家的那份额就要平摊到别人家去——谁又愿意吃这个亏?
季驰光把上述那些内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然后总结:“……所以在当时,每家每户都拼了命的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
李世民一手撑着下巴,摇头晃脑:“这样的政策虽然确实有助于百姓上进,催动更多学子诞生,但是,在这样的恶性竞争之下,百姓身上的负担恐怕愈发重了。”
早晚得出事。
长孙无忌细细的听着大王说话,虽然觉得有理,但是也还是摇了摇头:“大王说的这番道理,后人又何尝不懂呢?只是,这实在太远了。真正实惠的东西,才是人们喜欢的,能够减免徭役,才是百姓心中所盼的,要不然,谁又肯花那个价钱,去
()供一个谁知道能不能供出来的读书人呢?”
读书可是个极费钱的事情。
束脩、笔墨、书本,都是费钱的东西。
供出一个学子的费用,恐怕能让一个普通的富农人家倾家荡产。
在这样的情况下,供养者又不一定能收到回报,如果不拿这么一个现成实在的利益吊在他们的面前,又有哪个人愿意送儿女去进学呢?
李世民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没钱。”
说到底,还是他们大唐穷了点儿,底子又薄,没那个底气供全民读书。
要是他也能和宋朝一样有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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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温声安慰:“总会好的,事事皆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慢慢来便是了。”
李世民蔫蔫的点点头。
……
季驰光:“除了这最重要的徭役之外,秀才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免税。”
“家里只要有一个人考上秀才,那他们全家的荣华富贵就来了——因为国家对作为少数群体的读书人是有特殊的帮扶政策的,可以免除其田地赋税。”
“只要你成为秀才,那么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自愿将他的土地挂到你的名下——因为只要那土地在名义上成为了你的,那么那片土地就不用再缴纳税收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自己仅仅只是挂了个名头,便能够白拿一笔钱。”
“而对于田地原本的主人来说,他只需要将自己每年的田地产出送一部分过来,就能够苛捐杂税——这无疑是一笔对双方来说都很划算的买卖。”
唯一受伤的,大概就是又被人钻空子成功了的朝廷。
李世民被这些骚操作惊得目瞪狗呆,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呆呆愣愣的开口:“……这不就跟世家的那些隐户一样吗?”
怎么到后世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啊……而且还那么像……
他们大唐如今最麻烦的一桩事,就是世家隐户。
因为大量的隐户归于世家名下,朝廷无从查起具体人口,便没有办法让他们上交人头税。
这清朝的情况也差不多了。
因为没有办法知道哪些土地真的是这个秀才的,哪些土地则是挂名的,所以,大部分的田税也无从收取。
长此以往,一定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