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峒曾目光悲痛,话还不曾说完,清朝士兵就已经攻破了内城的城门。
他们身后的那些百姓中,已经有人在惊恐之下忍不住喊了一声:“贼子进来了!贼子进来了!”
侯峒曾面色沉重,他的胸膛用力的起伏了两下,迅速转过头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推走。
“爹!”
“你们两个给我走!”侯峒曾声音冷冽,“你们老子我是活够了,大明亡了,我没能跟着崇祯陛下一块儿去了,弘光陛下被杀,我也没能追随他一块儿走,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但你们不一样,”侯峒曾深深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像是要把他们的印象刻进自己的心底深处一样,连眨一眼都舍不得,“我为国事而死,此生分明矣,但是……母亲她还在,我、我不是个孝顺儿子……”
说到此处,他不禁哽咽,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先前迟疑着不肯赴死,就是担心自己年迈无依的老母。
但是,现在形势危急,也容不得他们慢慢告别了,侯峒曾奋力的推了两个儿子一把:“你们的祖母……就得由你们两个来侍奉了,不必再留恋我这个无用的父亲!去吧!”
两个儿子本想留下来陪父亲一道赴死,但是却拗不过老父,只能哭着朝父亲磕了个头,忍痛转身离开。
侯峒曾目送着两个儿子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眼中也终于有了欣慰之色。
只是,认为儿子能够逃出升天的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也没能逃过这一劫——他的两个儿子在逃至孩儿桥的时候,全部被杀。
侯峒曾整了整衣冠,起身前往了宣家池。
那是他早就为自己看好的埋骨之所。
他这段日子做了太多过火的事情,李成栋或许能够放过所有人,但绝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他倒不妨提前自己下去。
倒还落得干净。
只是……宣家池实在是太浅了,侯峒曾弯着腰下去尝试了好几回,呛得满嘴是水,却依旧淹不死他。
崇祯皇帝本就是个感性的人,这会儿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别……别……”
朱由检看着那个大声要求着亲兵把他的头按在水里溺死的侯峒曾,不禁潸然泪下。
“是我没本事,是我无能,如果不是我,这片大地,何苦会变成这副模样?”
朱由检痛哭出声。
都是他做的不好,是他错信文官,是他错杀忠臣,是他无力组织抵抗,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的无能,后金哪里有机会破关而入?
又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惨剧?
观众们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们看着侯峒曾命令亲兵溺死他,而他身后的亲兵痛哭着不愿意从命,最终在对方再三的呵斥和请求之下,才终于哭着按着他的头淹在了水面之下。
一些胆小的人已经忍不住闭上
了眼睛。
季驰光:“城破之后,
侯峒曾考虑到自己年迈的母亲,
强行让两个儿子逃走,而自己却是慨然赴死。”
“明末的文人大概和水格外有缘分。”
她感叹了一句许多观众都听不懂的话。
“钱谦益和柳如是相约投水殉国,说得慷慨激昂,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柳如是奋力跃入水中,钱谦益这个文坛的领袖反倒是张口一句水太凉——还不是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