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萍也拿出在沪市买的礼物,许爸许妈是一人一条羊毛围巾,两兄弟一人一支同款不同色的钢笔。
之前许萍给的那支笔,许叁焱没要,她就自己用了。大概能猜到点这小孩在别扭什么,不想用张家的钱吧,这次许萍强调了好几遍,是用她自己兼职赚到的钱买的!
当然两人是在台球场兼职的事,谁也没跟父母透露,父母眼里娱乐场所总是不安全的。
午饭大部分是许妈自己种的小菜,还有一盘红烧河虾,是许爸在溪边下了网抓的。许妈还把下了好几年蛋的老母鸡宰了,煮了一锅鸡汤。
许萍喝了一口,被惊艳到了。
“好喝吗?这鸡太老了,油也多,我把浮油撇掉了。”
许家父母对孩子是绝对的一视同仁,连鸡肉是切块后炖的,也不会说鸡腿就是谁的,人人都能分到一块。但鸡脖子鸡爪之类的下脚料,多数是许爸吃,他倒一点劣质的高粱酒,眯着眼高兴地抿着喝。
饭桌上少一人,话题再怎么绕总会不小心说到,继而再说起家里少了一半的宅基地和房子。
“我和你爸,商量了下,这么下去不行,趁着还年轻,我们想去城里找点活干。”
如今进工厂当工人是个十分抢手、需要门路的活计,其他的两人没什么学历,去城里也只能找点短工,像许爸以前那样,给人起房子垒个砖头,刷刷墙这样。
“妈,你想过自己开店吗?”
“开,开店?”沈娟娣诧异地看向许萍,“我什么都不会的,能开什么店啊。”
许萍喝了一口汤,夸张做出一副享受美味的样子,“就凭您这一手手艺啊。年代变了,现在城里生意最好的,一个是娱乐场所,另一个呢就是饭店了。”
“私营饭店,就是个体户,老百姓自己开的饭店,价格便宜,服务态度好,口味也多,现在生意都好得不得了,都没什么人去国营饭店了。”
沈娟娣连忙摆手,“这我哪行啊,我就会烧烧这种,报纸上叫什么,对家常菜!我哪能开得了饭店啊。”
“妈——咱先不说大哥,就说二哥吧,退伍后马上就是说亲的年龄了,三哥马上要读大学……”
许双林插嘴说:“突然说这个干嘛?”
“哥,你让她说完。”许叁焱拉了下他,示意许萍说下去。
“你看咱们家剩下的半边房子……”许家卖掉了前院和西边的三间房,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后院和两间小平房,一间充当客厅,一间夫妻俩住。也就是几个孩子就算回来了也都没住的地方了,更别说以后三个儿子要成家了的话怎么过。
“不破不立,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大的饭店开不成,就开个小馆子之类的试试看?”
许萍说完,停了一会,静静等待沈娟娣沉思,她是听进去了的。许妈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农村妇人,但她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她受困于乡里地间,或许见识不多,但后来许叁焱发达后,某篇财经报道上,他说他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他能有今天,离不开沈娟娣女士坚韧不乏的心性。
沈娟娣想了很久,碗里的鸡汤上凝固了一层白白的油,她与许建国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定。
“好,那我和你爸就试试看!”
沈娟娣想好了,其实她骨子比许萍几人更豁的出去,既然能卖一半房子给大儿子还债,她还敢卖剩下的一半去做生意!不然留着这房子,也住不下孩子们,不豁出去难道让孩子们将来住大街上去啊!
沈娟娣提出卖掉所有宅基地和房子的想法时,许萍都吃了一惊,为这位农村妇女的胆识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