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烛灯都已燃起,足以叫人将里头场景尽收眼底,其中最显眼的无疑是摆在正中间的一个足有齐人高的道家八卦炼丹炉,旁边则是一整墙的药柜。
走近一看,每个小抽屉上都用标签纸单独写了有药材的名字,里面还有不少没有用完的药材,应该就是德济堂之前送来的那些,或许是经常在此制药的缘故,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药香,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密室里还有一道暗门——
那是一个面积不足十平的小房间,四面无窗昏暗无光,才刚踏进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腐臭味道就扑面而来。
“我滴个乖乖,这什么鬼地方?!”
有亲卫在身后倒抽凉气。
一阵唏嘘议论声中,燕宁一马当先亲自掌灯入内,岑暨紧随其后,然后就看见了挂着绳索的木质刑架,桌上摆着的整排长短大小不一各色刀具,以及角落里放着的那张足有半人高四周都钉着锁扣的木床。
幽幽烛光扑朔中可以清楚看见木床上残留的褐色痕渍,那是经年累月鲜血浸染留下的痕迹。
失踪的女孩儿、惨死的招娣、齐人高的炼丹炉、血迹斑斑的床板刑具燕宁掌灯的手微微颤抖,光影交错间映照出她血色顿失的苍白面容。
不光是她,就连岑暨也是脸色骤变,这密室究竟是用来做什么,为何里面会有这么多刑具,刀尖上又是沾染的谁的血每个人心中似乎都已经有了答案,然而谁都不敢说出口,仿佛只要不戳破,就还有一丝希望。
“世子,燕姑娘,您们看这”
不说话也不行,樊捕头将找到的东西递过去,那是几簇发丝,上头沾满灰尘,因为脱离人体太久,已经变得枯燥无光泽,可就是这样几簇再寻常不过的头发丝,落在众人眼里却仿如针刺。
燕宁接过,盯着看了片刻,随后就抬眼看向屋内众人,脸上无甚表情:“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密室就是嫌犯主要活动地点,里头的东西跟这桩案件有脱不开的干系,都给我仔细找,连块地砖都别放过!”
“是!”
这密室里的东西显然是见不得光的,虽然没有言明,但众人都不是傻子,只稍微一想就能猜出个大概,只是那结果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燕宁也没有时间去伤感,有惆怅的功夫还不如多找找证据。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搜查,密室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朝天,当真是连块地板砖都没放过,然后就成功找出了几本手札,从笔迹上来看都是出自同一人,多是药方之类,但仔细一看,却叫人毛骨悚然。
“采生折割”
“世子,燕姑娘——”
突然,只听外头又有匆匆脚步声响起,回头就见亲卫火急火燎冲进:“世子,燕姑娘,外头发现了几具尸骨,秦统领请您们去看看。”
暗夜漆黑如墨,星光一点也无,有夜风簌簌吹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而距离密室不远处的山茶花田此时已经围拢了人。
见燕宁他们赶到,原本围成一团的亲卫纷纷散开,露出被挖的七零八落的泥土花茎,灼灼火光映照下,地上整齐摆放的零散白骨散发着森然冷光,这可要比方才密室场景更具冲击力,紧随而来的樊捕头等人当即就被震慑原地。
燕宁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亲卫大致将情况说明,大概就是秦执在带着亲卫进行地毯式摸排的时候经过这片山茶花田,起初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花田的猫腻,只是想抄近路从这儿趟过去到庄子另一边继续搜查,结果黑灯瞎火的没注意脚下,有个亲卫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跤。
结果不绊不要紧,这一绊就不小心扯出根茎带出泥,等再起身的时候,亲卫手里就多了一根指骨,这他娘的谁能绷得住?
亲卫被吓了一跳,直接就一嗓子嚎了出来,秦执本来是要骂他没出息的,可当看清亲卫手里捏着的东西后立刻就将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随后就叫人原地开刨,然后就从这片山茶花底下掘出了一堆人骨。
秦执被吓出一身冷汗,然后就有了方才亲卫慌里慌张冲进密室喊人的一幕。
或许是早有预料,当面对这堆人骨的时候燕宁心情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多耽误,她直接就蹲下开始着实拼凑复原。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初步结论就已得出:“共三具尸骨,其中一具颅骨暂缺,从骨骼生长状态来看,死者年龄在八到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三年。”
“嘶——”
看着面前这片山茶花田,想到方才手札上发现的名单,燕宁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如冰:“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远不止埋了三具,你们将这片花田全给我掘了!”
“燕姑娘,您的意思是”
“废什么话,”秦执一脚踹过去:“燕姑娘让挖就赶紧挖,掘地三尺也得将底下埋的东西给我挖出来!”
“哦哦好!”
“”
这一挖就是整夜,直到旭日东升,新的一天来临。
二十二具!
整整二十二具!
谁能想到这片灼灼明艳山茶花田底下竟埋葬了如此多的的罪恶,看着地上被完整复原一字排开的孩童尸骨,纵然有阳光照耀,众人仍觉背脊发凉胆颤不已,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更让人心惊,蒋峰一个大男人眼眶已然通红,再也忍不住唾骂出声:“畜生!”
“对,畜生!”
“要是让劳资将人逮到,非得给他丫的千刀万剐不可!”
“”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