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令把年世兰送往冷宫深处的前提是,交给皇后定夺审查。
但皇后自作主张,说着要把年世兰处死。
这件事情,安玲容自然不愿意趟浑水。
因此,她把目光放在了曹琴默和甄嬛的身上。
只需略微点拨那么一下,再歪曲皇上的意思即可。
将消息放出去后,等到第二天午睡起来,我问槿汐,“皇后那边说什么时候赐死年氏。”
槿汐扶安玲容起来漱口,道:“冷宫行死刑一般都是在黄昏时分的。”
紧接着,槿汐又道:“菀贵人领了娘娘的意思,解了禁足,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到冷宫去看年氏了。”
安玲容想了想,微笑道:“替我好好梳妆,我要先见一见咱们这位尊贵的华妃娘娘,再交给菀姐姐。”
于是,安玲容精心梳理了一个雅致的仙游髻。
镶红蓝绿宝石的攒珠四蝶金步摇灼烁生辉,仿佛是闪耀在乌云间的星子光辉。
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锦衣,水钻青丝滚边,以平金针法织进翠绿的孔雀羽线。
梳妆完毕,槿汐笑:“娘娘甚少这样艳丽的。”
安玲容的笑妩媚而阴冷,不知是针对甄嬛还是华妃。
“最后一面了么,自然要好好送一送的。”
等到安玲容到那儿,年世兰独自蜷缩在冷宫一角,衣衫整齐,容颜也不甚邋遢。
她见安玲容只带了槿汐进来,只道:“安妃你胆子挺大的,冷宫也敢一个人就进来。”
安玲容泰然微笑:“区区冷宫,你我都是不信鬼神之人,难道还怕这种地方?”
她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你也要看着我死么?”
她本是丹凤眼,乜斜着看人愈加妩媚凌厉。
“你这身打扮,不像是来送行,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村野妇人赶着去办喜事。”
安玲容不以为忤,笑道:“能亲眼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怎能不算是大喜事呢,何况活着的村野妇人总比死了的人好些。”
年世兰冷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设计陷害我!”
她暴怒起来,指着安玲容的鼻子骂道:“我从没指使过肃喜放火!”
说着,年世兰又喘息道:“他虽是我宫里的人却不是我的心腹,我怎会这样去指使他!”
她狂怒之下,猱身就要扑上来掐住安玲容的脖子。
安玲容也不避,在年世兰快要接近她的一刹那,槿汐反拧了她的双手,将她抵在墙上。
经久霉潮的墙粉经人一撞,簌簌地往下掉,年世兰的半张脸皆成粉白,被墙粉呛得咳嗽不止。
她犹自挣扎着狂喊:“你冤枉我——”
安玲容用绢子挥一挥,婉转的笑了。
“你可错了——是皇上冤枉你,可不是我,我不过——是陷害你罢了。”
我和靖微笑,“不过你也算不得冤枉,惠妃溺水是你做的吧?在温宜公主的食物中下木薯粉也是你做的?件件可都是你吧?拿一个火烧永寿宫来冤了你也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仰头冷哼:“我就知道,曹氏那个贱婢敢反咬我一口必定是你们指使的,凭她哪里有那个狗胆!”
安玲容大笑摇头,步摇上垂下的璎珞玎玲作响,片刻道:“你还真是知人不明,你几次三番利用温宜公主争宠,甚至不惜拿她性命开玩笑,襄嫔是她生母,焉有不恨的道理,你以为她恨你的心思是今日才有的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你早该知道她有异心了。”
她神色变了又变,转而轻蔑道:“以我当年的盛势,皇后这个老妇还要让我几分,曹氏不过是我手下的一条狗,我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安玲容拂一拂袖口上柔软的风毛,阴冷潮湿的冷宫里,每说一句话皆会伴随温热的白气涌出。
安玲容平缓道:“若是狗便好了,狗是最忠心的,人和狗不一样,人比狗狡诈得多。”
年世兰扬眉,呼吸浊重:“贱人!”
“如果不是敦亲王跋扈,年氏一族为虎作伥,又何至于此?你别忘了,你的夫君是皇帝,皇帝的枕畔怎容他人酣睡?你想皇上能容忍他们,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