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儿忙道:“这后半夜的风可冷了,小主得当心身子啊。”
富察贵人摸着汗津津的额头:“瞧本宫满脸的汗,开条窗缝透透气便好。”
桑儿忙答应着走到窗下,才推开窗,只见眼前一道血红的影子倏忽晃了过去,只剩下几个微蓝泛白的小星点散落在空气里。
像美丽的萤火,幽幽散开。
桑儿吓得两眼发直,哆嗦着嘴唇喃喃道:“鬼火!鬼火!”
富察贵人坐在帐内,也不知她瞧见了什么,便有些不耐烦:“桑儿,你说什么?”
桑儿像是吓得傻了,呆呆地转过脸来,似乎是自言自语。
“鬼火?冬天怎么会有鬼火?”
她一边喊一边尖叫着捂住了耳朵,缩到了墙角的紫檀花架后头。
富察贵人听桑儿一声声叫得可怖,也不免慌了手脚,忙趿了鞋子起身,拉扯着桑儿道:“你疯了,开这么大的窗子,是要冻着本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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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儿拼命缩着身子,哪里还拉得出来。
富察贵人虽然生气,却也冻得受不住,只好自己伸手,想去合上窗扇。
富察贵人的手才触及窗棂,却有一股冷风猛然灌入,吹得她身上寒毛倒竖。
她忙紧了紧衣裳,口中道:“这丫头,真是疯魔了!”
富察贵人的话音还未被风吹散,忽然,一个血红而飘忽的庞大身影从她眼前迅疾飘过。
富察贵人眼看着一张惨白的脸从自己面前打着照面飘过,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眼瞅着她身子剧烈一颤,惊叫了一声,直定定晕厥了过去。
富察贵人受了这番惊吓,第二日便起不来身了。
满嘴嘟囔着胡话,发着高热,虚汗冒了一身又一身。
太医来了好几拨儿,都说是惊惧发热。
更有一个小丫头桑儿,一夜之间眼也直了,话也不会说了,只会缩在墙角抱着头嘟囔。
富察贵人宫中出现鬼神的事才压下去,宫人们私下里难免还有议论。
祺贵人领着宫女去看过富察贵人受惊之态,不免拿此事说笑了半日。
回到宫中,祺贵人便更有些乏力,正见内务府的几个太监送了安香并新做的被枕来,便伸出涂了水红蔻丹的手随手翻了翻道:“是什么?”
为首一个太监堆着讨好的笑容,谄媚道:“快开春了,皇后娘娘嘱咐宫里都要换上新鲜颜色的被褥枕帐,所以内务府特挑了一批最好的来给贵人。”
祺贵人见锦被和软枕都绣着她最喜欢的石榴、莲花、竹笙、葫芦、藤蔓、麒麟的图案,不觉露了几分笑容。
“这花样倒是极好的!”
那太监赔笑道:“这锦被上的图纹是由葫芦和藤蔓构成吉祥图案,葫芦多籽,借喻为子孙繁衍。
这个帐子满绣石榴和瓜果,多子多福,瓜瓞绵绵。
小主您瞧,最要紧的就是这个软枕了,是骑着麒麟的童子戴冠着袍,手持莲花和竹笙,寓意为连生,又有麒麟送子的意思。”
那太监神神秘秘道,“这里头填的全是晒干了的萱草,是宜男萱寿的意思,气味清香不说,且和淳嫔与音贵人怀阿哥时的软枕是一模一样的。”
祺贵人爱不释手,抚着软枕上栩栩如生的童子图样。
“音贵人是出了名的阔绰,用东西也格外挑剔,她素日也不把淳嫔放在眼里,怎么也会和淳嫔用一样的东西呢?”
祺贵人听得满心欢喜:“若不是她有阿哥和敬妃在皇上跟前得脸,本宫哪里肯敷衍她!”
她将软枕郑重交到宫女手中,“即刻就去给本宫换上这对枕头,仔细着点摆放,那灰鼠皮子的枕头帐子,睡得人闷也闷坏了,也把新的换上,讨个好彩头。”
她剪水秋瞳喜盈盈地睇一眼那小太监,抿嘴笑道,“若真应承了你们的话,本宫自当好好打赏你们!”
那太监欢欢喜喜答应了,又道:“这安香是内务府的调香师傅新配的,新加了一味紫苏,有益脾、宣肺、利气之效,与贵人最为相宜,还请小主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