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许闻声,欣喜地抬头,站起来道:“过来坐,老杨,让厨房再加两道菜。”
裴酌提了提自己的油纸包:“我带了。”
“好好好,你快坐下。”裴清许亲自拆开了裴酌买的下酒菜,一道卤猪耳朵,一道炸小鱼干。
河里捞上的小鲫鱼,姜蒜腌制两个时辰,裹上鸡蛋和面粉炸一炸,老人家也爱吃。
“今日没课?”裴清许在文渊阁待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听说桃李河的事。
他以前也想让裴酌过来吃饭,但是连陛下都叫不动,问就是不想动。
裴酌抿了抿唇:“我今日翻阅古籍,看到了旧时齐国的稷下学宫,乃是当今世上第一座官办的高等学堂,诸子百家在这里碰撞出了思想的火花。
虽然稷下学宫偏文,我办的玉京学堂是理工科,不过学而不思则殆,工科纵然璀璨,思想哲学也不可或缺。今日我来,特地来请教太傅,如何吸纳稷下学宫的优点。”
裴清许欣慰地看着裴酌,工科办学如火如荼,裴酌还能兼顾思想,做事跟陛下一样,越来越周全了。
裴清许生于齐鲁大地,对稷下学宫自然清楚,便与裴酌细细说来。
裴酌揣着半桶水晃荡的历史知识,一边吃着嘎脆的小鱼干,一边听太傅讲学。
很快,小鱼干少了一半。
裴酌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一只递给太傅:“别光顾着说。”
裴清许一愣,接过小鱼干。
裴酌斟酌一下,道:“太傅去过稷下学宫旧址,听说那里有块倒伏的碑,抬起之后,下面能捡到铜钱?”
裴清许豁然站了起来,“你如何知道?”
他去稷下学宫旧址时,看见有许多断碑,好奇上面有没有刻着先贤的文章,便请了四个大汉抬起,结果的确有一行字。
裴清许临摹下来,又让人恢复原样。
临走时摸了摸钱袋子才发现,刚才临摹时似乎有东西掉进碑前的小坑里,那时没在意,这才发现掉的是钱。
守着稷下学宫的老人讲究风水,不让动这里的一木一石,裴清许猜测那些铜钱过了五六年应该还在。
他把此事当趣事讲给先觉听,对他说,如果能让看守的爷爷答应为父把断碑再抬起来,就用里面的钱给他买糖葫芦。
小裴先觉满口答应。
但最终他们没有去到稷下学宫,裴清许也再没去过了。
裴清许激动道:“这件事只有我和先觉知道,你就是先觉对不对?”
裴酌道:“我今日在桃李河,脑海中乍然出现上一辈子的记忆,便是与太傅和杨夫人相处的短短岁月。我是不是裴先觉,我说的不算,全凭太傅判断。”
裴清许掷地有声:“是,你就是先觉。”
他的儿子带着下酒菜过来,小心翼翼迂回婉转地提起旧事,就是怕他不认,一想到这个,裴清许就分外焦心。
他的儿
子,他怎么会不认。
他愈了解裴酌,便愈觉得先觉就是这样的。
“你从小就懒,再没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