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吃軟不吃硬,劉岐認錯態度這般好,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說得再多,便不免想起昨晚情景,不由也有些羞赧。說起來也的確不能全怪劉岐,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過於放縱和縱容——
他不由紅了脖頸,微微別開臉轉移話題道:「陛下有無覺得這一路有些奇怪?——」
劉岐不解地看著他道:「子玉覺得有何異常之處?——」
林琅道:「我只是覺得,這一路是不是未免也太過順利了些?當初離京時,那寧白便在我面前詛咒過,斷不該如此順利——」
劉岐帶著點揶揄笑道:「不是因為朕太厲害所以才這般順利嗎?」
林琅暼了他一眼、有點嚴肅道:「陛下,我和你說正經的!」
劉岐立馬也變得認真道:「子玉不用擔心,我們輕車簡行,不到五日便能到雲州邊境,到時候入了蒼玄,自要安穩許多——」
林琅覺得也是,入了蒼玄邊境,自要比在這北境讓他心裡覺得有安全感許多,但他心裡還是控制不住隱隱有些擔憂。
「我覺得,這北境女主這般輕易答應我們的條件,實在是有些蹊蹺——」
「此前推測,這薛游背後聯繫之人,該是北境之人,除了北境女主外,也想不到還會有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但如今看來,北境女主和我們蒼玄開通邊境互市之心不假,若是如此,她又何必和薛游勾連?」
劉岐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子玉為何總是這般,老想著天下大事,也不關心關心朕——」
林琅:
他真是頗服了這人,怎麼什麼事情都能聯想到這上面來——
他淡淡瞧了劉岐一眼,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劉岐立馬作出一副認真思考模樣道:「嗯,其實北境王帳也並非像我們所看到的那樣如鐵桶一般,據朕所知,這前任北境王的長子年齡比北境女主還要大上幾歲,一直對北境女主有所不滿——」
林琅疑惑道:「我們此行好像並沒看到?若是如此,那為何北境女主看起來對哲古小王子還頗為欣賞?」
劉岐不禁嗤笑一聲道:「這哲古年輕力壯,身材威猛,能在床上將這北境女主伺候得好,北境女主怎會不欣賞他?」
「再說這哲古和他兄長哲別大王子又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關係又不好,北境女主自是樂得用他來對付哲別大王子。」
林琅:
他幽幽道:「沒想到陛下還知道這麼多?——那想必陛下都已想好了萬全之策吧?」
劉岐只覺背脊一涼,又強自鎮靜道:「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有北境女主派的這一隊胡人士兵,朕護住子玉和崽崽應該不成問題——」
林琅覺得自己再擔憂也無濟於事,如今也只能令大家加強戒備。
他倒覺得這一隊北胡士兵頗為引人注目,但到底是北境女主好意,若是真遇到埋伏的馬隊,憑他們幾個人護住這些老的老、小的小,屬實還是有些為難——
等到第五天傍晚,眼見就快到了雲州邊境,卻天際風雲變幻、烏雲壓城,古奈大爺急忙給林琅道:「林大人!我們遇到了黑沙暴!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我們定會都被黑沙暴掩埋!」
雍家兩位表哥急道:「表弟,這裡也沒有能歇腳的地方,若是真遇上黑沙暴,怕是也凶多吉少!」
林琅看了劉岐一眼,拿定主意道:「不要往前趕路了,在沙坡處歇下來,將馬車和行禮擺在外圍,馬匹和人集中在內圈,中間對著風口露出一道一人寬的縫隙——」
林琅作出決定後,其他人也不再有疑問,都抓緊時間,趁著黑沙暴來臨之前做好準備工作。
劉岐將小胖崽護在懷裡,古奈大爺護著小長風在里圈。
幾乎只是在瞬息之間,黑沙暴卷著龍捲風和風沙襲來,天日瞬間無光,馬車和行禮瞬間被捲走大半。
劉岐死死將林琅和小胖崽抱在懷裡,小傢伙哪見過這等場面,把小胖腦袋埋在劉岐懷裡,忍不住害怕地嗚嗚哼唧起來。小傢伙連大哭都不敢,畢竟一張嘴就有風沙灌進來,實在是太難受了。
黑沙暴對於生活在靠近戈壁沙漠的人們而言,就像是地獄裡的惡魔一般,遇到向來是九死一生。
漫天黑色沙暴里什麼都看不清,狂風仿佛能帶走一切!能倖存下來都是不幸中的萬幸!
林琅沒想到他們竟會這麼倒霉,明明古奈大爺對北境草原的氣候十分熟悉,說這幾日都是晴天,怎麼會忽然遇到黑沙暴?!
正在他心中疑惑還有些不安之時,忽然只聽一陣馬嘶鐵甲聲,從黑沙暴中衝出一支胡甲騎兵,有如地獄裡的惡魔,直接將北境女主派來護送他們的胡人將士砍得七零八落
剩下那些還活著的,不禁也被黑沙暴中衝出來的胡甲騎兵給嚇破了膽,嘴裡不斷嚷嚷著「魔鬼!魔鬼!」一邊要逃得沒了影!
鳴劍和雍家兄弟還有一行暗衛直接衝上前,和那些胡甲騎兵廝殺起來。
那些胡甲騎兵數量眾多,瞧著黑沙暴似乎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各個力大無窮,沒一會,雍家表哥和鳴劍一行便陷入疲境。
古奈大爺很快意識到不對勁,對林琅道:「林大人,瞧此情形十分不妙!這黑沙暴來得蹊蹺,這些胡甲騎兵瞧著也頗為詭異!背後應該是有黑巫師作法!」
這涉及到了林琅的陌生領域,他疑惑道:「黑巫師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