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晟被训得沉默了,心里又悄悄地骂着那个大魔王。韩士清张罗着拿公筷给许之漾和两个宝贝夹菜,饭间看着许之漾,几度想开口,终于是憋了回去。他这次来海市还有件其它重要的事,就是去许南烟的墓前跟她说会话。他知道她的墓被许之漾迁到海市了,最终忍了忍没问出口。到底是两代人,有着不同的观念。地址他让助理去查一下,也能查出来,他怕这么问有些唐突,年轻人不一定喜欢,他觉得也得臊,怕给许之漾留下个为老不尊的印象。饭后许之漾把送给韩老太太的礼物留下,又逗留了会提出回家。韩士清套了件休闲外套把他们娘三个送到楼下,看着车子开走,他在停车场愣怔了许久。再回到屋的时候,韩晟在客厅玩狗。韩士清白了儿子一眼,方才在饭桌上当着许之漾没好意思训人,现在没什么顾忌了,“把心收起来,好好谈个恋爱,别给我往回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韩晟冤枉,心里叫嚣着,爸,你儿子还是个处!什么叫做往回带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他这里就没来过女孩子好吗?考虑到一个男性的尊严,他没把心里话说出去,“爸,你别说我,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后妈回来?”韩士清一只手举起来,想拍他个巴掌,又想起儿子大了,不兴这么教育,“你个臭小子怎么就对后妈有这么深的执念呢?”韩晟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意的表情,实际心里在意透了。有妈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他是真不知道。小时候没感觉,后来上了小学,老师让写作文‘我的妈妈’的时候,他愣是一个字憋不出来。后来有同学发现他没妈,就开始了对他的霸凌,跑操时都不忘了说一句,哟,那个没妈的孩子跑那么快做什么?那时他觉得,哪怕有个后妈也行。至少家里要有个女人吧?没想到他这个爹还真是下凡修行的高僧,这么些年过来了,他也偷偷观察过,跟踪过,他爹的应酬是真应酬,合同一签是真回家,那些岁月场合他一次都不去。为此,他甚至怀疑过自己亲爹别不是那方面有点问题,没有女人愿意跟他,然后为了面子把自己买回来的。他还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亲生的!韩士清看儿子不说话,他也训累了,大厅里爷俩大眼瞪小眼。“别期待了,二十来岁的人了上哪找妈去?咱爷俩就是孤单命。你不如赶紧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再生两个孩子让这家里热闹一下。”韩晟有点烦躁,每次他跟老爹要妈时,都是这个态度,“要不你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带回来热闹热闹?”韩士清目光一凛,韩晟在亲爹脚底那只拖鞋扔过来之前迅速蹿回楼上房间。许之漾在期待中过了两天,周日,许砚京的电话打来了,“漾漾,对方信息查到了,有点难办。”许之漾心头一紧,“是什么人?”“未来集团的总裁,韩士清。”许之漾一时间石化住,她一点点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许砚京在电话里又道,“我找人打听了下韩士清的行踪,他这几天在海市。”许之漾半天反应过来道,“哥,我去找他。”许之漾冷静了下找出韩士清的电话拨过去,结果是他助理接的,说他在忙,没有预约的话,暂时没时间接见。许之漾再拨韩晟的电话,那小子平时话很多,今天也同样不接电话。许之漾把孩子交给苏琴,随便扯了件针织衫出门,她不知道韩士清在哪里工作,只能去他家外等。看着窗外倒退的夜景,她心头乱得像一团麻。车子在韩晟家小区外停下来,她没放弃再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看着面前的车流,许之漾心头闪过许多设想。她不确定韩士清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生父,会不会认她这个女儿。毕竟他名下产业不少,按照法律的话会分走他儿子不少财产,毕竟这二十八年来,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根本谈不上父女之情。她也不知道假如没有那层关系的话,要怎么提出那样唐突的要求。他那个身份的人,什么都不缺,有钱人最注重养生,他会同意为一个陌生人捐献自己的骨髓吗。况且,这份血液检查消息,还是许砚京通过不正规渠道搞来的,也是对别人隐私的侵犯。许之漾站在路口,秋风萧索,吹乱她的头发。从天亮等到暮色四合,她看着不断亮起的霓虹灯,有种自己从石头缝蹦出来的孤寂感。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彼时,韩士清刚谈完一笔生意,饭桌上免不了都喝些酒,他浅酌了一杯。接下来,合作方邀请他去下一场。韩士清摆摆手笑道,“李总,你们聚,我家里还有儿子,不放心!”“儿子?您儿子多大了?”韩士清一时间忘了家里那个臭小子已经二十多,用不着他管了。这么多年,他都是拿这么一个理由来搪塞别人。韩士清没说话,对方也没再多问,圈子里都知道他这个人不喜欢那种场合。韩士清带着司机下楼,“回家!”他还真得看看那个臭小子在家做什么呢,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都说娱乐圈乱得很,他对韩晟混那个圈子极力反对,偏偏那小子一身反骨,就是跟他对着干。车子开到小区门外,快要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司机放慢了速度,“韩总,那个是不是许小姐?”韩士清透过车窗往外瞧,夜凉如水,那个身形消瘦的姑娘立在夜色里眼神茫然,身上一件单薄的针织衫被风掀起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