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个好事,我娘的目的应该也是废除婚约吧?”李妍笑着问。
“对,但是你娘没想到,沈侯如此绝情。”曹切抿嘴,“你娘似乎料到自己会被赶出去,提前很多年置办了不少铺面,存了很多银子。只要她能平安离开沈家,不会过得差。”
曹切叹口气:“可京城地界,哪有敢忤逆沈侯府的商行和银楼?你娘自己创的商号里,实际上都是沈侯暗中送去的伙计。看起来忠心耿耿,那是因为他们觉得那本来就是沈家的产业,沈家的小姐不管怎么挣扎,都是沈家的人。你娘千小心万小心,最后被赶出沈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拼命五六年,全为别人做嫁衣。”
沈玉兰是真的没想到,她开的胭脂铺子,京城第一铺,开了五年,地契在手,房契在手,官府户部的账面上,早就已经是沈侯府的产业。
她那么去维护的下人,因为沈侯的两百两白银,所谓的忠心全都灰飞烟灭。
她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在票号存下的三千两银子,早就被沈家拿去挥霍一空。
她被沈家赶出去的时候,身无分文,一无所有。
天空下起小雨,沈玉兰站在沈家紧闭的大门前哭了。
李清风匆忙自京城外三里亭赶回来,他望着那个背影,急促的脚步渐渐放慢。
他一生里从没有那么犹豫。
他算计了太多次完美的登场,现在却心烦意乱,不知道这个时机是不是合适,不知道看到她这副狼狈样子,会不会让她离自己更远。
李清风展开油纸伞,细细的雨丝润湿了伞面。
他将伞举到沈玉兰的头顶上,看着她哭得像是花脸猫一样转过头,呜呜囔囔的质问:“大晋的律法呢?都是摆设么?”
李清风心疼地瞧着那张委屈的脸,伸手擦了下她眼角的泪,苦笑道:“如今天下,人便是律法,身份便是律法,银子便是律法。”
沈玉兰望着他嘴巴咧得更大了,她边哭边骂:“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封建主义!呜呜呜……”
李清风笑了。
他轻声说:“……我有几个铺子,但我是个闲散人,着实不会经营,你要不要来试试?”
沈玉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啊……包吃住,除了下人们的工钱,剩下的收益都是你的。”
沈玉兰看着他,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一个遍,怀疑的神色根本掩盖不住。
李清风挠了挠鬓角:“主要是你那个胭脂粉,我们仿制不出来,卖不过沈家,不仅如此,琉璃制品还有那个什么皂,各种配比曹掌柜都尝试过了,根本弄不出来,你反正也要搞垮沈家报仇,不如我们联手,我不会亏到底朝天,你也能拿回你失去的一切。”他顿了顿,“起码被人骗走的银子和铺子得要回来吧!?”
绵绵细雨里,沈玉兰抬着头望着面前的翩然公子。
他一身白衣,举着一把油纸伞。
沈玉兰不动容是假的。
人生至暗时,还有人肯给她一把挡雨的伞。
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她点了下头:“好,反正也无处可去,总比流落街头要好。”
她转身最后忘了一眼沈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之后,毅然决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