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氏也没得个好。
儿子厌恶,儿媳瞧不起,得了病也没人去请大夫,咳了一个秋天,自己去山里找草药吃,熬了半年,前几年死在一个春天的夜里了。
说到周氏,他忍不住笑。
那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啊。
见他没钱了,竟然又想回去找林山,最后被林家那母老虎拿棒子赶了出来,丢尽了脸。
好几次他都在梦里笑出了声。
“家豪,家豪啊。”
他喊了两声,“我饿啊,我冷啊,我想喝热汤”
喝热腾腾滚烫的肉汤。
里面撒点盐,再放上葱花,丢几颗香菜,冒着热气
啊。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幸福。
屋外的声音停了下来,才听人说道,“还没死啊,明天再来”
“二哥,等等我。”
脚步声远去。
他听了许久,除了雪落在茅草上的簌簌作响,再没有别的了。
儿子们呢?
哦,大概是回去给他煮汤了吧。
三个儿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老二,老二是余氏的长子,聪慧机灵,在生活没被搅得一团糟糕的时候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谁知
后来余氏再嫁。
二儿子恨上了他,觉得是他刻意哄骗才让一家子落到这地步。
小儿子。更恨他。
毕竟,小儿子的母亲,两个小妾之一,是他卖掉的。
那时小儿子已经八九岁了。
亲眼看着牙婆把亲生母亲拖走,看着亲生父亲手里那几块碎银子,听着那凄惨的哭声慢慢消失,此后余生,再也不会见到。
母子永离。
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家人等着饿死吗?
离开京城前,他去了一趟工部侍郎府,就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
很久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