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邺城经过了短暂的混乱,在年节以前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繁盛。
在外的游子也纷纷归家,想要与家人们团聚过一个好年。
卫姝那远在归州的叔母和卫姝收留的两个孩子也被卫述安着人送了回来,还一一请了卫家剩下的女眷们,就为了好好过一个团圆年。
所以卫府早在年节前一月便开始着手准备,吃的用的,都要一一备齐。
卫姝闲来无事再去看霍衍的时候,正瞧见他冷着一张脸坐在桌前,不知再想些什么。
仔细算来山茗给霍衍治病也有两个月了,不过瞧霍衍的状况,非但没好,反而是更严重了些。
眼睛是彻底看不见了,右手也再不能抬起,卫姝每来,都能看见他一人枯坐着,无神的眼不知往何处看去,看起来十分孤独。
此刻霍衍的桌子上正堆满了奏折,全然成了一座小山。
听到外面有动静,霍衍试探性地问:“溱溱?”
“是我。”
卫姝将身上的斗篷脱下,走到了他身边。
霍衍一向喜静,也不喜不相关的人靠自己太近,所以他的长明殿,除了几个一直追随他的手下还有卫姝,旁的人鲜少能进。
卫姝也从未见过他的桌案上堆过这么多奏折,也没瞧见齐陆的身影,一时有些困顿。
“齐陆人呢?”
“我安排他出宫办事去了。”
“那谁照顾你?”
“我自己照顾自己。”
霍衍说这话时将头低垂着,过了半天又抬起来,摸索着桌
面上想要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喝。
奈何他瞧不见,右手也动不了,笨拙的左手将那滚烫的茶壶推倒,茶水漫灌出来撒在他的手背还有衣袍上。
卫姝见状,赶忙走上前去,抓住了霍衍的手,瞧他那手背已经被烫得通红,不免责怪,“你明明就看不见,乱动什么呀,现在可好,将自己烫成这个样子。”
她给霍衍吹了吹,又让他站起来,在他的长明殿内四处翻找着烫伤的药膏。
找到后,又拿来药膏给他细细抹上,从始至终她的注意力都在霍衍左手背的烫伤之上,丝毫没有发现茶水已经奏折打湿了一大半。
不知过了多久,她注意力终于落到了桌案上,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天哪,这些折子全弄湿了,这下可怎么办!”
她小跑着到了桌案前,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在最底下的奏折均无一幸免,湿了个彻底。
霍衍听着卫姝在那处捣鼓着各处递来的折子,终是没忍住开了口:“溱溱,折子烘干便可,不过现如今,我这身上的衣服却是湿得让人难受。”
卫姝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衣服上,腰腹和大腿的地方湿哒哒的,衣料紧贴着皮肤。在这深冬,必定是难受。
她又放下手里的一摊活儿,走到霍衍身边蹲下,轻轻拈了一下他的衣袍,果然是已经湿透了。
“我唤仆从来伺候你更衣。”
霍衍却出言拒绝,他不喜别人碰他,他让卫
姝将衣服找来,自己换。
卫姝着人送来了霍衍的衣服,将那衣服递给了他,随即退出了内殿。
她一人百无聊赖等在外殿,坐等右等,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卫姝忍不住冲里面问:“霍衍,你穿好了吗?”
但却久未等来回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我,卫姝想也没想就这般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