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芙看着孙灵音离去,耳边听到赤阳传音:“她是河阳血案里的孙家遗孤。”
“我也看出来了。”阿芙叹了口气:“看来程三五的确不在这里。”
略感失望,阿芙没有停留太久,当即启程西行。
经过关中,转道西北,来到萧关故城的驿馆停留一夜,然后前往西域。
如今西域商旅往来依旧频繁,定元帝采纳苏相建议,不再像先帝那般大举征讨,而是巩固现有疆界。同时利用西域各处通都大邑,设飞钱柜坊,用于寄存财货与借贷,立据盖印,便于商旅往来兑换,不必携大量钱币。
阿芙也带着飞钱柜票,而且还是苏望廷亲自送给她的,反正离开大夏疆域便用不着,当她来到屈支城后,干脆寻得一间柜坊,换了一大袋金银币。
找到昔年曾是宝昌社门下的酒肆,阿芙出手阔绰,点了满满一桌菜肴,还有最贵最好的葡萄酒。可不知为何,她对此毫无兴致,哪怕是过去偏好的葡萄酒,也觉得寡淡无味。
有几名衣着名贵的游侠少年见阿芙一个大美人孤身独斟,耐不住性子前来搭话,虽说他们都算英俊挺拔,但在阿芙眼里实在稚嫩可笑。
但阿芙也没有驱赶他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听他们谈及屈支城一带风光名胜,不由得笑道:“你们说的这些地方,我统统都去过了,没什么好玩的。”
其中一名游侠儿为了讨阿芙欢心:“我倒是听说最近有个奇妙之处,就不知娘子是否敢去冒险。”
阿芙晃着酒杯淡淡一笑:“奇妙之处?能有多奇妙?”
“不久之前,忽有流星飞火坠地,就落在屈支城西边一百多里的戈壁大漠之中。传说那流星乃是天外奇物,吸引了许多人前去一探究竟,但全都一去不回!”
“流星?”阿芙眉头一动,忽然心血来潮,起身言道:“带路!”
阿芙毫不犹豫,骑上枣红大马,出城往西而去,很快就甩开那些欲一亲芳泽的游侠儿。
……
烈日当空,戈壁大漠酷热非常,黄赤色的土丘怪岩被照得光影扭动,宛如妖魔鬼怪般,张着血盆大口,意图吞噬往来旅人,蛇虫飞鸟绝迹无踪。
“怎么是这?”赤阳忽然言道。
“你认识这里?”阿芙放眼眺望,看到那些沟壑纵横的土丘怪岩,内中洞窟密布。
“程三五最初就是在这救走彭宁的!”赤阳说。
听到彭宁的名字,阿芙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内侍省的绣衣使者,最后死在了红沙镇,而且就是自己见死不救。
暗自叹息,阿芙赶紧前往土丘怪岩,内中洞窟岔路甚多,常人深入的确容易迷失方向,但阿芙莫名有种微妙感应,没有理会地上或昏厥或渴死的寻宝人马,径直来到深处,惊见一处被流星炸出的大坑。
而在大坑中央,矗立着一块漆黑如炭的岩石,阿芙匆匆赶去,发现这块岩石似乎经过烈焰灼烧与巨力压实,因而变得无比坚硬。并且此物向外散发着异样气机,修为不足贸然靠近,魂魄受扰,会失神昏厥。
抬手抚摸漆黑炭石,阿芙运起玄阴真气,感应到炭石之中有一团极微弱的纯阳气机。她惊喜之余不敢过分激动,凝注心神徐徐度气,好似往常合气双修,阴阳往返,缠绵难分,从而壮大彼此。
随着纯阳气机逐渐壮大,阿芙能够感应到粗糙脉络与残破骨架,仿佛就是一团被彻底打成碎糜的血肉,几乎没有人形可言。
好在阿芙当年习武之初,曾以秘法为自己拓脉凿窍,如今方能将混乱破碎的躯体梳理重构。
这一番度气便是接连三天三夜,赤阳在旁护法,将后续来到的无知之辈统统赶走。
数个昼夜过去,漆黑炭石的外壳渐渐剥落,显露出内中一名屈身蜷抱的男子,身姿雄阔,但体魄皆伤。
当程三五悠悠醒转时,睁眼看到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碧绿眼眸,满含泪光,他苦笑道:“总算回来了……”
阿芙二话不说,一把将程三五抱住,两条手臂紧紧环抱,挤得程三五喘不过气来:“松、松开些!”
惊觉自己失态,阿芙赶紧松开,十分利落地擦去泪水,然后一巴掌掴在程三五脸上,抽得他一脸发懵。
“你干嘛打我?!”程三五又痛又疲。
“我就打你!”阿芙骂道:“免得你自以为是地去牺牲!”
“牺牲?”程三五笑了一声,无力躺倒:“我前半辈子在太一龙池里受尽折磨,好不容易逃脱,怎么会一心想着牺牲?我不是拂世锋那些满脑子舍生取义的疯子,我就是在找保全性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