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治毕竟是做巡察御史的,眼神杠杠好使,当即惊诧道:“左大人,你这后背是怎么回事?”
左之潘瞥了一眼,躺在担架上憋笑的儿子,小心翼翼道:“是下官出门前不小心摔得,不碍事,大人莫要听小儿胡说。”
“你当本官是蠢物不成,这般明显的血手印,一看就是江洋大盗,亦或是军中悍卒所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敢袭击朝廷命官,想要造反不成?”
“大人,是下官教子无方,被人找上门来,我这做父亲的受点委屈,是应该的!”
左之潘演技精湛,不用三分醉,演的眼前一文一武两个大佬,如痴如醉。
见左之潘不肯开口,徐从治心想毕竟是文人风骨,被人揍了,不肯说是肯定的,便转头看向了左懋凡,开口道:“左懋凡,你来说,你惹了什么祸事,让你父亲这般受苦。”
徐从治是认识左懋凡的,而且还知道这小子天天招惹是非。徐从治个人觉得,杨肇基肯定是被左家长辈骗了,左懋泰、左懋第都是一时人杰,结果都没选上,挑了这么个货。
左懋凡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红袍怪,心说穿红袍,四品打底,老爹绝对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人,我也不知道我惹了什么祸事,然后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然后父亲也被人殴打,我担心……”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杨肇基。
听到这话,老头心里这个爽啊,狗东西,早些年怎么没见你那么会呢?
徐从治眼睛兜兜转转,忽然想通了什么,旋即说道:“哦,此事我已经知晓了,你父子且宽心,有本官在,定然不会让你们父子受委屈的。”
“谢大人……”父子二人异口同声。
杨肇基一脸懵逼,我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父子这是在干啥?
你们左家要跟我们杨家分手?
“不过本官也有大事问你,你可要谨慎回答,不许稍有差池。”徐从治继续道。
杨肇基表情复杂,国都南迁都那么多年了,文官还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撒野,让他心里异常的不舒服。
不过眼下确实有求于这群文官,他也就没跟徐从治针锋相对,而是给左之潘安排了座位,自己又心疼女婿,亲自上前给左懋凡擦了擦身上的血渍。
左懋凡当下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愧疚的情绪,这老岳父对自己不错啊,竟然亲自给自己擦拭血渍。
可是你女儿太凶了啊!
我把握不住啊!
对不起了,老baby。
“你这伤是棍伤,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杨肇基竟然随手拿出来金疮药,本来想涂抹到伤口上,这才发现了异样,一脸疑惑到。
左之潘赶忙解释道:“多半是伤及了内脏,血是吐得,既然徐大人说要与下官做主,不若下官先带他去治伤?”
杨肇基笑着摇头道:“亲家公不必着急,这小子的身子骨皮实的很,这一次却有国家大事要谈,先让这小子候着吧。”
左之潘也看出情况不对劲儿来了,徐从治应该在济南府才对,怎么跑到沂州来了?
当即拱手道:“国公,下官只是一介主薄,不敢妄议国事……”
左之潘越琢磨越不对劲,在场的不是齐地国公府治下,反而是整个山东以及周边儿的大佬齐聚,绝对没啥好事。
“你先听着……”徐从治瞥了左之潘一眼,再次越俎代庖。
左之潘看了一眼杨肇基,见他点点头,也就没有离开。
“公爷,您继续。”徐从治说道。
“好!”杨肇基起身,这个时候父子二人才发现,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张舆图,“这一次女真联合蒙古进逼燕京,燕京城坚,应无大碍,但京畿之地以及山东怕是要再次被殃及。”
“女真进犯中原不是一次了,哪次不是灰溜溜走的滚蛋,公爷给我三千精兵,我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将领说道。
“对,对,对。早就该灭了他们了。”左之潘跟着一群人附和。
当然,左之潘之所以那么积极,是因为天津卫一代,有不少左家的农庄,一旦女真扫荡京畿之地,左家的损失肯定不小。
“可如今府库空虚,咱们山东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即便是有钱,也要先紧着燕京。”徐从治叹息一声说道。
一名文官说道:“女真和蒙古要提防!可是大军行动,需要的粮草和饷银,都是个天文数字,钱从哪里来呢?”
又一名文官也说道:“眼下不若我们以防守为主,待金陵的拨款下来,咱们再行御敌?”
刚才发言的武将,立刻怒了,“废物!人家都打到燕京行在了,你们还不出兵,真的让人家破了燕京,丢汉家儿郎的脸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