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低着头,许久,低声回答:“再说吧。”
这三个字,成了他对她最后的道别。
七日之后,楚少青被一道圣旨升迁入京。
为了依照圣旨及时去宫中述职,楚家在匆忙中离开了小镇。
临走前,只有姜闻笑提前一晚上来找林月乔,说了几句话。
她告诉林月乔,等京中新宅拾掇停当,会来接林月乔去玩。
可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对林月乔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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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湛离开后最初的几天,林月乔独自一个人,上山下山。
她没有不习惯,只是感觉不真实。
日子过得跟在梦里一样,像被困住了,一直醒不过来。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她坐在校场角落里发呆,耳边忽然传来孙蔚茹和一个男修闲聊的声音。
“你这两日,怎么不戴那吊坠了?”男修疑惑地询问。
孙蔚茹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能说楚湛都走了没必要戴了,只回答:“也不能天天都戴同一条嘛,你看着不腻味?”
“也是。”男修笑了一声说:“你要是有看中的新款式,我也去给你找来。”
“不用不用。”孙蔚茹羞涩地摆手:“为了换那颗铜坠子,搭上你那么好一把短剑,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回礼呢,你千万别再破费了。”
“什么短剑?”坐在角落里的林月乔站起身,快步走到那两人跟前,一脸疑惑地问:“你不是说那铜狮坠子,是楚湛给你的吗?”
孙蔚茹被突然出现的林月乔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男修笑着邀功道:“也不能这么算吧,那坠子是我拿家里的宝贝短剑,跟楚湛换给孙师妹的,认真算的话,该是我送给孙师妹的吧?”
孙蔚茹笑着应和:“那当然啦,师兄那把短剑起码……”
林月乔忽然激烈耳鸣,后面他们说的话,她全都听不见,眼神一瞬间放空,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林师妹?你怎么了?”孙蔚茹看她脸色忽然惨白,有点紧张地抬手晃晃她肩膀:“听得见吗?”
“听……听得见吗?”林月乔像是听不懂一样,喃喃重复她的话。
仿佛只有空壳留在人世强作镇定,她的灵魂正在疯狂奔逃,想摆脱某种可怕情绪的追逐撕咬。
“听得见吗?”林月乔反复低声重复别人的话,想让自己的脑袋停止思考。
“什么?”孙蔚茹侧耳细听:“你说什么?”
孙蔚茹还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就看见林月乔小脸忽然涨得通红,表情极度悲伤地一咧嘴——
“啊——!”
林月乔发出尖利刺耳的尖叫,吓得孙蔚茹和男修一起往后退,惊恐地看她。
“你干什么呀!”
林月乔转身冲出了学宫,一路跌跌撞撞跑下山去了。
不知跑了多久,跑丢一只鞋的林月乔来到了楚府门口。
门已经被锁上了,推不开。
她转身跑去楚府后院的外墙,从小时候跟楚湛找到的最佳“入侵”路线爬进府里。
熟门熟路。
一路跑到楚湛的院子,冲进东厢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