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重彦没给她机会,侧头示意,“杀。”
身侧卫常风和乔阳一瞬跃起,借助两边的矮墙,飞檐而过,手中弯刀在手,一左一右围住了务观和冯肃。
务观慢慢拽起地上的冯肃,面具下的眸色没有过多的惊慌。
啧,又疯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封省主,竟如此不经逼。
乔阳早就忍不住了,手中弯刀横在前,看准了务观的喉咙,疾步冲上前。
务观侧身避开,手里还拽着动弹不得的冯肃。
刚避开乔阳的弯刀,卫常风已经杀到了跟前,务观情急之下,拿手中短刀相挡,“大人息怒啊,有话好说,两条人命,可不好交差。”
封重彦一笑,“这就不劳搁下操心了。”眼里的杀意已起,扬声同卫常风和乔阳喊话,“断胳膊断脚,一人赏百两白银,要死了,每人赏百两黄金。”
真是个有钱的疯子。
卫常风和乔阳也是个见钱眼开的,招招致命,务观只得先放开冯肃。
冯肃动弹不得,大抵也没想到沈明酥上来就对他洒了一把迷药,此时只能任人宰割,看着封重彦步步靠近,托着身体咬牙奋力往后挪,指望务观能捞他一把。
封重彦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上前,抬脚踩到了他胸口,正要弯身取命,颈侧突然一凉。
耳边打斗声仿佛消失了一般,夜风擦着他脖子上的刀尖而过,发出了尖锐的刺耳声,封重彦慢慢地转过头,带来的火把早丢在了地上,照着身后人的一侧脸庞,星星火光在那只眼睛里跳跃,一瞬间眸子里的杀意,他看的清清楚楚。
封重彦没动,眼里的不可置信,夺去了他所有的思绪。
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怀疑是一场梦。
他记得没错,这柄匕首是他送她的,取了他自己的半截断剑,亲手融掉,一锤一锤地替她打造了一把匕首。
是让她用来防身。
他告诉她:“别心软,软弱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谁让你害怕你就先杀了他。”
她被匕首的锋芒吓得惶惶不肯接,“我不要。”
“为何不要?”
“有你在,我用不着。”
“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总得自保。”
“恐怕没有那一天了,我将来嫁给你,每日形影不离,就像父亲和母亲一样,这些年母亲周围的虫子,都被父亲杀光了。”
最后她还是留下了,“既是封哥哥给的,我留着,不为自保,用来保护你。”
那把曾经用来保护他的匕首,如今她却把刀尖对向了自己。
顿疼后知后觉地从他心脏炸开,一时没能直起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终于清醒过来,手里的匕首缓缓垂下,空洞的眸子里滚出一滴泪。
她应该也记起了那段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出声问她:“阿锦要杀我?”声音从喉咙里挤压出来,撕碎了一般,一字一句地问她:“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要杀了我?”
沈明酥握住匕首的手腕微颤。
她爱了他四年,或许还在爱着,但这些不重要了。
“好,我不问旁人。”沈明酥咽下喉咙,望进那双熟悉的眼睛,哑声道:“我最后一次问你,父亲,是谁杀的。”
封重彦喉咙轻滚:“梁耳。”
“还有呢?”
火把在他脚下灼烧,背心却被夜风吹得发凉,地上的身影在光与暗之间不断地撕扯。
“他明贤帝才坐上那把椅子,为了掩盖天象,竟屠了半个太医院,我半生挚友满门无一生还,我怀着仇恨救下她,并投毒于明贤帝,意为报复,殊不知却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我悔了,悔了半辈子,伯鹰,今日我唯有托付于你,望你能救下她,别让她当真成为石磨里的豆子,我不是她父亲,我也不配做她的父亲。”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