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虽然周国攻破了冀州,看起来势头极好,但只追到定州便停,没有穷追不舍、斩草除根。
原因一来是梁国士卒陷入绝境之中,必然会拼死一战,到时候周国士卒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二来是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随着战斗发生的地点越来越往北,周国的后勤补给线越来越长,周国的供给能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如果这场战争还要继续下去,那么周国内部的百姓就撑不住了。
所以在穆明珠的命令下,在北地征战的兵马,除了重要关口留下的几万,其余大军已经在有序撤回。
而另一方面,由萧渊和牛乃棠主理的,与柔然、高车等参展国家的联络,也在萧渊数年来与之建立了政|治互信的基础上,有条不紊地展开。
总的来说,前线战事局面可控。
而在后方,萧负雪处理稳妥建业诸事之后,也带领剩下的官员赶来洛阳陛见。
穆明珠是第一次见到洛阳的秋,与建业很是不同。
这日秋光晴好,她理政之余,走到庭院里暂时放松片刻,命人请了秦燕过来。
秦燕是前几日刚来到洛阳。
当初在司州行宫,遇刺之事发生后,因穆明珠要赶去洛阳,而秦燕重伤不能挪动,所以要他留下来治伤。
原本兄弟二人要随萧渊北上,也暂且搁置了。直到十日之后,见秦燕伤情稳定,秦烈才上路赶往北地。
而医官当初接了皇帝的死命令,生怕秦燕在前往洛阳的路上,又裂开了伤口,所以一直不松口,足足给秦燕养了四五个月,这才算是放心了,答应了秦燕赶往洛阳。
刚接到秦燕入洛阳的消息时,穆明珠正忙于关注冀州的战事与水师的调拨,并没能立刻见他。
此时她得了片刻闲暇,便命人去请了秦燕来。
秦燕已经行走如常,除了还显得过分苍白的面色,几乎看不出肚子上曾插|进过那么锋利的一口刀。
他见了皇帝,有些无措,俯首行礼,小声道:“末将秦燕,见过陛下。”
穆明珠对他很和气,抬手指着一旁特意命人搬来的椅子,道:“朕还命人备了椅子,没想到你已经行走自如了。不过为了不让朕这一番心意落空,你还是坐了吧。”
她知道自己不坐,对方是不会坐的,便在一旁的假山石上坐下来。
秦燕犹豫一瞬,也在那椅子上坐了。
穆明珠便指着园中的石榴树,道:“你看这洛阳的石榴树,跟建业也不同。如今快到深秋了,可是这石榴树的叶子一半黄一半绿,那黄色竟是新的,一点都不萧瑟,颇有生机。”
秦燕没想到皇帝是要他一同来欣赏石榴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石榴树上的叶子黄绿相间,而一只又一只饱满的石榴,有的甚至裂了口,挂在那树叶之间,红彤彤、极喜庆的样子。
穆明珠其实以前也不会跟人这样闲聊,但是从她做了皇帝以后,威势越来越重,虽然她感觉自己没什么变化,但外人知道她做的事情,看她却是越来越不同。所以经常有新的官员或宿卫见了她,战战兢兢,又或是异常紧张。穆明珠也就慢慢摸索出了经验,与这些人见面的时候,通常会先聊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让对方放松下来,再切入正题。
此时对秦燕,她正是用了这样的法子。
秦燕附和着皇帝,聊了几句石榴树,原本心中的忐忑与紧张消散了一些。
穆明珠这才转入正题,说起那日司州行宫遇刺之事,道:“这等事情不好声张,查案也是暗中去查,一时间倒是不必表彰你的功劳。”
秦燕一愣,红着脸摆手,低声道:“不必什么奖赏……”他冲上去的那一刻,原不曾想过什么奖赏。
“朕明白。”穆明珠笑道:“你冒着性命危险为朕挡那一刀,自然不是冲着奖赏去的。若是救不回来,要奖赏又有什么用?”
以当时的情形而论,秦燕的确是舍命相救。
“朕身边的宿卫虽然多,可是像你这样既有能力、又有忠心的缺少。”穆明珠徐徐道:“如今朕迁都洛阳,各处都需要能信任的人手。你从前在建业做过宿卫校尉,如今可愿做宿卫右中郎将?”
如今宫中宿卫置左右中郎将,分掌阖宫百事。左中郎将林然,乃是皇帝从公主府带出来的旧臣;右中郎将的职位一直空缺,秦燕坐上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
而且这样的职位,肩负帝王安危,非得是皇帝极为信任之人才能担任。
穆明珠以这样的职位相许,那不只是从能力上,更是从私人情感上肯定了秦燕。
秦燕心中激动,可是他并没有太多管理底下人的经验,当初在皇宫中做校尉也只做了一二年,管理的人也少,还有哥哥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