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月学了这道拿手菜,糖醋鱼、红烧鱼、清蒸鱼、酸菜鱼……全都不在话下。
但秦华月很少做这些。
小时候家里最常出现的一道菜就是清蒸鱼,新鲜的小鱼现杀,在上面铺一层腌菜,必须是自家腌制的那种,让腌菜的咸辣味在加热的时候渗入鱼肉里,味道很鲜美。
虞少明最爱这口,秦华月便老做。
但小鱼刺多,又小。虞慈很像虞少明,越不会挑鱼刺就越馋这口,被卡过好几次还不长记性,直到那次去医院做了喉镜取出来。
这之后她彻底戒掉吃鱼肉。
因为产生过阴影,哪怕没有鱼刺的鱼,她也不吃了。
虞慈是知道陆严岐最爱吃鱼头。
和他相反,她不碰任何带“头”的食物。
不是没有尝试过。
就因为知道陆严岐爱吃鱼头,以及秦华月老是说“吃鱼头的人聪明,阿岐就很爱吃鱼头,所以他那么聪明”。
虞慈就尝过一次,全都吐了。这么难吃的东西,不知道陆严岐怎么就那么爱吃?
有一次他来家里做客,秦华月知道他爱吃鱼头,特地做了红烧鲫鱼,把鱼头给他吃,虞慈亲眼看着他夹起白色的鱼眼睛,眉头都没皱的吃了下去。
吃的还挺津津有味。
她震惊不已,隔天饭桌上的那条鱼的眼睛被她夹走吃了,咬了几下,那味道跟嚼蜡似的,可难吃,虞慈又把它吐了。
从此以后,不再尝试了。
可陆严岐吃鱼眼睛的画面,深深的印刻在她脑海中里挥之不去。
他们的差距,从鱼头开始,从鱼眼睛开始,从一开始便注定好了。
*
陆严岐脱掉的外套搭在扶手上,身上只穿一件米色毛衣,袖口拉起一点,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皮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慵懒又疏离。
他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捏着筷子,熟练地分解着鱼头,从脖子到锁骨,那一段裸露在外的皮肤分外透白。
吃完的鱼头被他放在骨碟上,干净整齐,像完美无暇的艺术品。
好像他不是在吃,而是在做解剖。
黄清忍不住吐槽起来:“哥,你怎么吃个鱼头也要弄得这么干净,真是强迫症没得救了。”
陆严岐没理她,等吃完了,放下筷子,抱着手靠进沙发里,看着黄清盘里乱七八糟的残羹,慢悠悠说道:“连吃都不会吃,你还能干点什么?”
黄清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当即不服气道:“正常人吃东西都像我们这样的,只有你这种非人哉才会这样吃,颜颜姐,你说我哥是不是不正常?”
这个问题就这么抛了过来,虞慈本来看戏的心情,一下子被黄清拉进了陆严岐对立的阵营里。
她正往嘴里塞一块肉,黄清热切地看过来,她抬起头来,嘴里的肉塞到一半,就这么懵逼的和黄清大眼瞪小眼,“嗯?”
黄清指指对面,“你说我哥啊,是不是不正常,吃个东西也跟做解剖似的。”
虞慈吃着肉不好讲话,使劲把肉咽下去,目光顺势地朝对面看去,发现陆严岐好整以暇看着她,像是耐心在等她的回答。
虞慈猛灌了一大口饮料才把梗在喉咙里的肉咽了下去,顺着黄清的话说道:“对,他确实不正常。”
陆严岐歪着头,眼里带着费解,视线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像是起了兴趣,慢慢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哪里不正常?”
虞慈看不出来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也没心情猜,两边腮帮子还酸着,不是很想说话,她把手肘抵在桌上,撑着一边脸颊,垂下视线盯着冒着热气的干锅发着呆。
看着看着,思绪开始涣散,困意席卷上来,她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不经大脑思考,懒懒的,带着一种未知名的情绪,说道:“哪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