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唤太医,而是偷偷唤了一位民间的大夫。
大夫笑着说,恭喜夫人,虽然夫人月份尚浅,但的确是滑脉。
青玉吓坏了,跪在扶澜堂不起,不停地说,“没能规劝殿下,奴婢有罪。”
萧琏妤只是出神。
青玉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舍,心里划过一股不安的念头,她低声道:“奴婢奴婢去熬药可好?”
萧琏妤淡淡道:“青玉,再等等吧”
月落楹窗,梧桐簌簌,萧琏妤在扶澜堂坐了整整一夜,她看着手中的上上签,“花好、月圆、人寿。”,轻轻提了提唇角。
花好月圆,从一开始,便是她强求来的。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苏景明,阿妤就再任性最后一次。
翌日一早,她便进了宫。
她和苏淮安的事,闹得京城人人皆知,孙太妃见她面容憔悴,不由叹口气道:“你这又是几天没睡了?”
萧琏妤看着太妃眼角的纹路,小声道:“是女儿不孝,让阿娘担心了。”
孙太妃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道:“说吧。”
萧琏妤红着眼睛,虽没哭,但嗓音却是一直隐隐发颤,“他快行刑了,我受不住了,阿娘,我能不能去骊山住一段日子?”
孙太妃低头看着她,蹙眉道:“骊山?你要去多久?”
萧琏妤咳嗽了几声道:“过过了年就回来。”
众所周知,苏淮安不日就要行凌迟之刑,她不想留在京中,也在情理之中。
孙太妃长吁口气,又问了一遍,“过了今年就回来?”
萧琏妤点头,又道:“阿娘皇兄眼下不在宫里,太后那边能同意吗?”
“母妃去替你说。”孙太妃看着她的眼睛道:“阿妤,你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萧琏妤摇头,斩钉截铁说没有。
从寿安宫出来,萧琏妤脚步一顿,心里挂念皇嫂,便转身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再不复往日的热闹,她走到门口,让小太监通传了一声。
半晌后,苏菱来到坤宁宫门前,面上依旧带着浅笑,“长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谁都知道,如今的坤宁宫,虽不是冷宫,也与冷宫无异。
萧琏妤看着瘦弱的皇后,她握了握拳,情绪忽然就崩了,嫂嫂眼下已是身怀六甲,居然连一件素衣都撑不起?
“嫂嫂,你为什么这么瘦了?”萧琏妤用手捂住嘴,任凭泪珠子往地上坠,“皇兄怎么那么狠心嫂嫂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隔着一道门槛,苏菱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坤宁宫一切安好,不关你皇兄的事。”
萧琏妤感受着她指腹的冰凉,直接跨进坤宁宫抱住了苏菱。
“嫂嫂。”
苏菱拍了拍她的背脊,“长宁别哭了,也别再去刑部闹了,嗯?”
萧琏妤在她的肩上点头。
苏菱在她耳畔道:“快走吧,宫中人多嘴杂,别让人瞧见了。”
萧琏妤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抽泣道:“那嫂嫂千万保重”
苏菱笑着点头,徐尚仪过来扶着她道:“娘娘,该用膳了。”
苏菱“嗯”了一声。
苏菱走了几步,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笑道:“长宁,你日后记得多进宫,同你皇兄说说话。”
她的笑容一如从前,温柔又坚定,足以藏匿所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此时的公主,万万没想到,这便是她与苏菱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