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辞被禁锢在角落,甫一抬眼,便能望见幽深寂静的小巷入口。这是种难以言说的折磨,置身于巷道深处,永远无法知道入口何时会传来踏踏脚步。
更让她慌乱不堪的,是裴渡被暗色填满的眼睛。
“我……”
一个字出口,谢镜辞停顿好几个瞬息,再出声时,嗓音恍如蚊鸣:“……错了。”
身前的少年略微怔住。
“你要是还觉得难受,等回到客栈,我像之前那样帮你就好。”
她从小到大没讲过这种话,说到最后,居然多出几分撒娇的味道:“错了错了错了,你别不高兴嘛。”
裴渡没有不高兴,反而情难自制地轻笑,笨拙抬起右手,捏一捏她脸上的软肉:“不胡闹了?”
谢镜辞小小声:“不胡闹了。”
她不擅服软,习惯性地嘴硬:“其实也不算胡闹啊,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尝试一些……嗯,那个,比较与众不同的事,毕竟我们是未婚夫妻。”
少年眼底笑意更深。
在她的记忆里,裴渡似乎很少笑得这样开心,眼角眉梢尽是薄光,红唇宛如小钩,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她看得愣神,再眨眨眼睛,那张嫣红的唇瓣已然靠近。
裴渡这回用了从未有过的力气,仿佛要将她口中轻颤着的吐息攫取殆尽。
即便是这种情境下,他仍十足谨慎地不去伤她,唇齿沉沉,蛮不讲理,却也温柔至极。
谢镜辞被吻得喘不过气,迷迷糊糊之间,猛地睁大双眼。
――属于邪神的长须被裴渡握紧,一圈圈绑缚在她自己的手腕,剑修掌心的茧不时蹭在长须顶端。
那分明是她用来欺负人的东西,如今却成了将她束缚的枷锁,被对方捏在手中,实在……太羞耻了些。
裴渡定是见到她眼里闪烁的情绪,微微一顿,抬头把唇瓣移开,满目尽是无辜。
双颊绯红的小姑娘抬眼瞪他,黑瞳映了浅浅水色,说话时仍在喘着气。
“你、你这是犯规。”
谢镜辞努力扬高脖子,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我可是邪神――邪神知道吗?”
身为堂堂邪神,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制住,不管怎么想,都实在是太太太太没而子。
裴渡他明明只是一只兔子嘛!哪有邪神被兔子扑倒的道理。
少年眼底生出显而易见的笑,笑意太满,从瞳仁里温温柔柔溢出来。
谢小姐不会知道,她究竟有多么讨人喜欢。
近在咫尺的姑娘双眸澄澈,红唇因为方才的亲吻,覆着层淡薄莹润的水光,从中吐出的话语清凌悦耳,近乎于撒娇。
谢小姐在向他撒娇,模样可爱得过了头,无论过去多久回想起来,都能让他情不自禁地想笑。
他有那么那么喜欢她,怎能不感到心动。
裴渡垂眸,毫不掩饰眼底漾起的微光。
高挑的少年剑修薄唇上扬,侧脸现出两个圆圆小小的酒窝,无言俯下身去,亲吻在心上人指尖。
在朦胧遥远的灯火下,谢镜辞听见他低哑的喉音:“在今夜……还望神明垂怜。”
他说得正经,加上“今夜”两个字,一整句话就全变了味道,透出朦朦胧胧的欲意。
谢镜辞稀里糊涂地想,她的人设不过是个邪神,并非多么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哪里够得上“神明”这个称谓,只有裴渡愿意这样叫她。
这是个臣服的动作,宛如信徒朝拜,克制且认真。
下一瞬,却覆上更为炽热的亲吻,霸道得不讲道理。
吻上来之前,裴渡在毫厘之距的地方,曾对她低低说了句话。
那句话犹在萦绕耳畔,将谢镜辞灼得耳根滚烫,此刻四下静谧,除了两人交缠的呼吸,还听见自己咚咚的剧烈心跳。
裴渡说:“谢小姐,就算想出声……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