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护送皇室与众臣迅速撤离,宁桀则带精锐之部留下断后,严防雍岐人越过懋场后,会继续侵征南下,甚至追上圣上御舆。
为防万一,谢钧直接下命将整个懋场所有马匹,能带走的便尽力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全部放生,势必不能给雍岐留下一点战备资源,以增敌方锐气。
气氛凝滞,将士们提戟执枪,整个林场上上下下都透着股战前的威威肃杀之意。
谢钧站前,脸色绷得紧,只静等渭水沿岸的密探再传敌情。
“报……!”
终于,探子的身影从远处渐渐现身清晰。
马蹄声渐近,足踏扬沙,密探纵身下马,几步跪地拱手。
见其神色极为凝重复杂,谢钧下意识握了握手里利剑。
“说!前方情况如何?”
他音戾,与身后众人一样,此刻已做好迎战准备。
哪怕广征军千里征袭从无败绩,大醴自有英勇男儿,心无怯,护家国。
可没有想到,密探跪地却说:“报告将军,雍岐兵马并未如我等先前预料那般,直接渡河南下,侵征懋场。而是忽的拾集纳之,在经首领严牧点兵以后,全部行列调转,陆续离开南境边线,向北行去……”
此话落,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可置信。
雍岐此番大张旗鼓在南境列兵两月之久,显然有其不为人知的目的,尤其还是雍岐大司马严牧亲自领兵,能差遣得动这位位同一品军候的‘大人物’亲来一趟,又岂会是因皮毛小事?
“焉知他们不会中途折返?说不定现在撤离之举,便是引我们轻敌的手段。”谢钧身边的副将不信言道。
谢钧默了默,同样有所顾虑,他不敢松懈半分,只叫众人继续时刻保持警敏状态,以防敌军去而复返,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足足两个时辰后,前方依旧没有任何异动声响。
谢钧等得口干舌燥,他身后的一众兵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心俱疲,又只能继续绷神煎熬。
不过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两个时辰拉开的间距,已经足够陛下他们安然避难了。
谢钧敛神,谨慎派出探子再去前方深探,可这回探子却回禀说,他出离的范围更远,却连雍岐人的一个影子都未见到。
如此,最好侵征的时机已被他们错过,撤退举动,便不太像虚晃手段。
“将军,你说他们到底图什么?难不成严牧带着人马,兴师动众地在南境列队两月有余,就是为了看看两岸秀丽的山河风景?”
此言轻嘲,不仅是对雍岐,也对他们。
若真如此,那先前南境三国在渭水沿岸联合军演,似乎就成了一场笑话。
“不可放松警惕。”
谢钧冷眸扫过,当下作决,“现将你们分成三队人马。一队跟随许武,留在林场整合贵人们方才慌张出离时,遗漏下的箱箧物品;一队随张冲再上覃山,寻找有无困山的我方卒将;最后一队,跟我去渭水河岸,确保雍岐撤离一事为真。”
“是!”众人领命。
……
宁芙醒来时,队伍已歇在中途经过的驿站中,她看着眼前陌生的装潢布景,隐觉头痛,仿佛刚刚做了一场疲惫至极的梦,当下梦魇与现实都叫她区分不清。
谢言笙与冬梅在旁安静守着她。
察觉到她翻身的动作,谢言笙眸一定,连忙奔过去,坐在她的床沿边侧,关切询问出声。
“芙儿,你感觉怎么样?”
宁芙摇摇头,口干,不想说话。
冬梅立刻会意,转身后却没有拿起驿站房间自置的杯壶去倒水,反而不嫌费力地翻箱倒箧,特意从里寻来公主常用的那盏青白釉印花杯,之后仔仔细细净洗三遍,这才终于倒上水递过去。
宁芙接过,先抿了抿,待把唇润开,这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喝。
谢言笙方才就看得着急,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揶揄了句。
“冬梅,照你这么个麻烦式,你主子方才若是真渴急了,等你倒上这杯水啊,怕是要实实渴坏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