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私自调走襄阳水师,来护儿视而不见,他们俩到底要干什么?”杨暕阴沉着脸道:“要拆我的台,也不是拿平叛这么大的事情,呵呵,我就知道平定江南这份功劳,太子不想让我独占,会拖我的后腿,可惜啊,本王还是拿回了八个郡。”
赵元恪赶忙道:“齐王英武。”
韦云起瞠目结舌,好家伙,啥也没干,就会给自己争功劳,那是你打的吗?
卫玄干咳一声,道:“首先,我们要赶紧派船,沿着江南运河往余杭郡,还有陈棱的海军,要从东南沿海征调军辎,补充江南,洛阳那边,也没有粮食了。”
“这都快四月了,去年的赋税也该收缴上来了,洛阳怎么可能缺粮?”杨暕道。
宇文述回答道:“洛阳的粮仓是调配全国的,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吃,河北山东,也饿着肚子呢。”
“救急不救穷,眼下应该主要保障江南,”杨暕道:“东南那几块烂地方,能有多少粮食?”
他说的这个烂地方是福建,粮食产量确实不行,而且这地方的人,跟岭南一样,特别难管。
韦云起道:“许公现在是民部尚书,他都不同意,这粮食怎么要?就算许公同意,洛阳还有太子呢。”
“韦云起,你是不觉得我不敢杀你?”杨暕挑眉道:“一个罪臣的儿子,在本王面前阴阳怪气,你以为你是谁啊?来人,给我绑了。”
“我看谁敢!”韦云起大怒起身:“罪臣?家父开皇年间,便已经被二圣平反,到你这里就成罪臣了?我是阳城县公,骠骑大将军,本将的品级,不是亲王可以随意处置的。”
杨暕怒不可遏:“你跟我讲品级?来人,杖二十。”
接着,便有几名侍卫过来,准备给韦云起用刑。
宇文述直接朝着那几人道:“下去!”
几名侍卫看看杨暕,再看看宇文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宇文述继续道:“齐王无需动气,云起就是这个性子,大家有什么话好好说。”
杨暕狞笑道:“我就问你,如果今天是太子用刑,你敢拦吗?”
“许公自然不敢,”卫玄耷拉着眼皮道:“太子是君,亲王是臣。”
杨暕咬牙切齿,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对下面这些大佬级人物,是没有约束力的,也就是说,他几乎等于一个傀儡,这些人如果愿意,随时都能将他架空。
这时候,有侍卫进来禀报,是京师礼部来的公文,公文的内容,算是暂时缓解了大堂内的紧张气氛。
史万寿跪地痛哭,韦云起赶忙上前搀扶。
次子以下,跪长子,是合乎礼法的,史万岁是家里的老大,两个弟弟也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如今大哥过世,史万寿自然万分悲痛。
古代的兄弟关系,是非常铁的,因为不存在父母分配不公、又或是过于袒护其中一个的现象,在古代,什么都是长子的,其他人争的念头都不会有。
兄弟姐妹之间的矛盾,大多来自于父母没有公平对待,嫡长子继承制下的大隋,不存在这种现象。
宇文述也是扼腕叹息:“太平公数十年尽瘁不遑,殚臣力崎岖险阻,如今骑箕化去,空教泪洒英雄。”
大堂内一片死寂。
思己及人,宇文述年纪比史万岁还大,如今听闻史万岁故去,想想自己英雄一世,也已至迟暮之年,自然免不了一阵唏嘘。
卫玄更惨,他比宇文述还大四岁。
史万寿看到公文当中,不准大侄子怀义夺情之后,希望自己能够返回京师,操办兄长安葬事宜。
杨暕没敢拒绝,宇文述也同意了。
毕竟这里有他没他,都一样,阻止人家给长兄奔丧,这是断人伦的事情,皇帝敢干,太子敢干,其他人不敢。
所以身在洛阳的史万宝,也已经动身返京了,因为他们兄弟俩的作用,没法跟史怀义比较。
史怀义现在已经是襄国公了,主持山东平叛,责任太大,他是完全可以压住张须陀的,但是杨铭的安排,是让他来辅佐张须陀。
为什么人家能压得住呢?因为张须陀本来就是史万岁的人,要不是改换门庭投到杨铭门下,按正常步骤,史万岁死了,他是得投靠史怀义的。
认准了一家,轻易就不能改换门庭,史万岁是张须陀的引路人,也是授业恩师。
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是华夏自古以来最为优良的传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