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约在京师与蔡王杨智积之间的那段对话,其实就是在讨论宇文述和来护儿,具体会在江南怎么干。
那么眼下呢,也清楚了,宇文述选择了太子,来护儿选择听皇帝的。
杨暕冷笑道:“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五,来护儿抵达江都,在元月中旬,那么这段时间,就有劳许国公屈膝,去跟襄阳水军那两位说好话了。”
屈尊说成屈膝,这是在嘲讽宇文述。
宇文化及听着不顺耳,但是他的两个弟弟,没什么反应,他们俩跟杨暕关系很铁,少年之交,心知杨暕说话这么难听,是抱怨父亲没有支持他,并非有什么仇怨。
“那老夫这便屈膝去一趟江阳码头吧,”宇文述面无表情的起身道。
“有劳许公了,”卫玄赶忙道。
江阳码头,就在江都城南边二十里的地方,码头在长江北岸,是大隋最大的水军码头,不是贸易码头,江都郡最大的贸易码头,是郡内北边的山阳码头,也就是邗沟北端与淮河的交汇处,邗沟南端汇入长江,属于大运河非常重要的一段。
本来这里也有内河舰队,而且规模最大,但是呢,其中有一些大船,改造成了杨广同志的巡游船只,还有一些,在江南大乱的时候损失了,其中海陵县早期的反贼赵破阵,就烧了江都水军二十多条战船。
这个人眼下已经归顺杜伏威了。
剩下的战船,在沈纶和周仲牟抵达之后,太子授意,卫玄默许之下,被襄阳水军给收编了,眼下已经没有江都水军了。
码头岸边的营房内,得知宇文述驾到的沈、周以及二赵赶忙迎了出来,他们身后都是各自的嫡系将领。
“许公深夜至此,不知对属下们有何吩咐?”沈纶恭敬道。
宇文述先是将赵元恪兄弟俩都支开,然后缓缓在营内踱步,朝沈纶道:
“太子最近,有给你们交代吗?”
沈纶睁眼说假话道:“没有。”
宇文述笑了笑,道:“齐王状告你们的奏疏,已经送往京师了,句容之败,算在你们两人头上,来护儿已经在来江都的路上了,我会设法保你们,但是今后再有将令,不可再借辞推脱。”
沈纶和周仲牟对视一眼,点头道:“赵氏兄弟,还是想接管水军,下面的儿郎们,不认他们啊。”
“把原有的江都水军扔给他们,”宇文述道:“其它的,我会在齐王面前帮你们说话。”
沈纶点了点头:“但由许公做主。”
怎么说,和怎么做,这是两码事,杨铭交代他们要拖,不管谁来了,他们都会拖,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这是把柄。
况且沈纶心里清楚,他们不用拖太久了,来护儿快来了,荆州那边应该也快出事了,襄阳水军离开江阳码头,已经进入倒计时。
接下来,宇文述又去找了二赵他们。
“江都水军拢共不到三十条船,陛下的巡幸楼船现在改回战船,也来不及了,何况我们也不敢改啊,”赵元恪一脸苦逼道。
杨广的龙舟大船,也就是陪他巡幸江都时,后宫及正三品以上才能坐的翔螭、浮景、荡漾水彩舟、五楼船,一共有一百多艘,四十多艘在洛阳,剩下的一半在山阳,一半在江阳,这些船已经是杨广的私人财产了,内中布置奢华,完全就是水上宫殿,你想改回战船用来打仗,是不可以的。
也就是说,曾经的大隋第一水军,江都水军,是废在杨广自己手里。
宇文述语重心长道:“有一点算一点吧,齐王让你们接管水军,接管不了是你们的问题,但是你们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齐王,让他去头疼,做下属做到这个份上,你们让老夫说你什么好?”
“这就是太子的私军,铁板一块,我们位卑官低,实在难以下手啊,”老二赵元楷诉苦道。
宇文述顿时皱眉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心知弟弟口误的赵元恪赶忙道:“元楷失言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沈、周二人仗着太子,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接管一事阻碍重重,难以进展。”
“老夫这不是给你们想了个法子吗?”宇文述道:“三十艘和一艘没有,你们选哪个?”
“自然听许公的,他们如果愿意交出原来江都水军的舰船,我们肯定是乐意接收,”赵元恪道。
宇文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记住了,今后不要在任何场合,将太子和水军联系在一起。”
“明白明白,属下们明白,”兄弟俩冒冷汗道。
有些事情,是事实,但你不能说出来,怎么?国字号的襄阳水军是太子的私军?
你这是诽谤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