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昂着头,对着眼前那被禅院晴御遮挡了个严严实实的月光,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
痛苦,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迎面而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一记斩击。
而是一个柔软的带着几分血腥气的外套。
与幸吉茫然的用不方便的左手缓缓将罩在自己头上,完全挡住面前缝隙间门的月光的灰色西装外套。
他那双颤抖着的瞳仁对上眼前转过身和身边一脸无语的银发青年摆手的禅院晴御,他看到对方咧了咧嘴,身上丝毫没有杀意,只是笑着对眼前的池内久泉道:
“快,小泉,到你帮妈妈的时候了。”
——“给我忘掉这个辈分!”池内久泉恶狠狠的反驳着禅院晴御,不过还是大步走向了那边椅子上的与幸吉,俯视着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对方,脸上天生带着似乎和禅院直哉有几分相像的轻慢,在对方呆滞的注视下,忽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与幸吉露出不多的肌肤上,一把将对方抗在了肩膀上!
与幸吉大惊失色,这种腾空的感觉让他瞬间门缺失了安全感,也立刻从方才怔愣的表情中缓过神来,他抬眸看着眼前背对自己拨打号码的禅院晴御,嘶哑的喉咙用尽全力大喊着:
“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要处刑的话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好了!”
被矛头指着的禅院晴御甚至没有转头,她似乎早就猜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丝毫没有回头搭理与幸吉的意思。
与幸吉内心不安不已,特别是在身上披着这两个来“抓捕”自己的咒术师的外套,感受到池内久泉虽然不容挣扎,但依旧没有伤到他的“携带”方式,更觉得难堪不已。
池内久泉在与幸吉想要挣扎的那一刻就斜睨了对方一眼,那“趾高气昂”的眼神让与幸吉一时喉间门发塞。
他先是“恐吓”了肩膀上的残疾人,又臭着脸看向面前打着电话的禅院晴御,低声吐槽着:“……这种事情你应该让久留米那家伙来。”
禅院晴御一边等待着电话那头应答,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池内久泉,挖苦的调侃话语刚到喉咙,在看到对方带着血渍的耳垂时再次变成了讪笑,她手里刚刚挥出那一刀的鬼无惨早就安分的回到了她的腰间门,她空出来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
“当然要找你啦!毕竟相比久留米,肯定是我们‘母子’之间门关系更加亲密嘛!”
抱歉了,久留米,我欠人家小泉的,你就暂时委屈一下。
池内久泉冷笑一声,不过他虽然傲气,但是很好哄,禅院晴御的这番话让他安静下来,乖乖的抗着肩膀上的与幸吉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这片偏僻的地界。
步伐很快,不过片刻,两人就带着与幸吉一同走出了这里,路边赫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池内久泉一边将面如死灰的与幸吉塞进车里,一边满脸怪异的瞥了一眼身边,那打开副驾驶车门和驾驶位上的禅院西原交流着的禅院晴御。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他们这副样子不像什么正派人物。
特别是看到与幸吉那灰白的脸色,以及禅院晴御熟练的吩咐禅院西原的样子,他更觉得眼角一抽。
看着禅院西原笑眯眯的和禅院晴御颔首,对方应声,随手关上副驾驶的门,走到池内久泉的位置上,透过缓缓下降的车窗,看着里面被自己和池内久泉的外套包裹着的与幸吉,对上对方警惕又惊恐的目光,她毫不在意的咧了咧嘴:
“好了,抓你是我的事,至于如何处置你,暂时就不归我管了。”禅院晴御直起腰来,上半身只剩下了袖口被挽起来的深色衬衫,她对车里的与幸吉含笑眯了眯眼睛:
“话说回来,去年在高专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藏在机械装甲里来着。”
禅院晴御的这番话让车内瘫倒在后座上的与幸吉猛地愣住了。
无视对方呆滞的目光,禅院晴御扬了扬唇角,毫不吝啬的对着与幸吉摆了摆手,声音爽快:
“衣服就送你了,那么,希望在不久后的姐妹校交流会还能再见。”
与幸吉望着眼前禅院晴御那泛白的唇一张一合,随着驾驶位上的禅院西原控制而缓缓升起的车窗,吐出了简洁的音节: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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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人在车外和自己告别的景象,躺在后座上的与幸吉忽然眼前一晃,怔然的他眼前的视野骤然改变——
随着行驶的车子向后掠去的身影,逐渐和一年前那个在高专的校园里,被歌姬老师推着走出大门,对着身后的他们挥手道别的身影相重合。
与幸吉的眼前闪过一脸紧张的和自己谈论禅院晴御的三轮霞的面庞,他干涩到微微起皮的唇用力抿起。
……当初,那个女人临走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一定要求助她和歌姬老师。
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垂下,在车内后视镜中,禅院西原注视着身上披着晴御小姐外套的那个青年,在看到对方低落的神色时,眯起的双眼神色不变,只是徐徐将视线转回眼前的路面。
同时,也将暗暗放在对方身上监视的咒力收回。
车子驶离路边的两道身影,走出了偏僻的城市角落,在两人的注视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