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么?
此时大殿之上有官员问歌政:“王爷是觉得皇后与太子之死,另有蹊跷?”
“正是!”
“看来王爷是知道些什么,”那大臣看向西楼,又问:“不知与这位燕国世子又有何关联?”
“西楼也是毓后之子,虽然从小就没养在身边,却也有血缘,难道他知道……”方朝省幽幽道。
“方大人!当年皇后太子是死于意外,难道你还质疑朕的决定不成?”容帝的目光望方朝省这边微微移动,双目寒意凛凛。
“陛下,”方朝省干脆跪了下来,丝毫不惧天子威严,“王爷是毓后血亲,十年了,既然王爷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想必其中定有冤屈,还请陛下准许大理寺重查!”
“说太子人选的事,怎的突然说起十年前?朕知道你们对皇后的尊敬,朕也知道政亲王与皇后手足情深,但也该顾及他王爷的身份,旧案重审历来不曾发生,一旦重查,百姓定会对朝廷心怀猜疑,我皇家威严何在!他政亲王又有何脸面站在此地!”容帝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和慌乱,但是嘴角轻微的抽搐还是将他出卖了。
“陛下难道不想查明真相吗?”歌政淡淡地问龙椅上的人。
容帝颤抖的张了张嘴,想发作,却不得不将怒火压下去。十年前的事本就是自己干的,又能查什么?歌政明显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此时西楼道:“皇后之死实在蹊跷,陛下应该重新查明!”
“荒唐!”容帝的拳头砸在龙案上,怒道:“你身为燕国世子,目中无君,竟敢在此口出狂言,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西楼无奈的摇头笑了笑,道:“西楼或许没有资格,但是我有。”
“什么?”
“我并非西楼,真正的西楼早就死了,死于暗杀,尸骨无存!而我不过是易容成他的模样,做着他没做完的事。”说罢,他撕下人皮面具,那是一张所有人从未未见过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可是左脸最下方,有一道极为明显的疤痕,是烧伤留下的疤。
众人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披着西楼的脸的人不是别人,是明明十年前就已经死在火海的卫臻,是太子!
“你真是太子?”有臣子提出怀疑。
“是与不是,且看这枚玉佩!”
众人立即将目光聚集在他手中,是一枚形状如虎的玉佩,玉佩下端还悬挂紫色的穗子……
“不过一枚玉佩,就算它出自皇宫,又怎能证明你的身份?”那臣子还是不信。
长孙无争及时站出来证明说:“此穗子臣记得,当年还是陛下从关外带回的战利品,玉佩也是陛下随身之物,是陛下亲手替太子绑在了玉佩上,是太子没错了!”
说罢立即朝卫臻跪拜行礼,紧接着,方朝省、袁钦、南宫阙等人首先跪拜。歌政回头看了眼还在观望的大臣,对容帝道:“皇后不在了十年,真相就被掩埋了十年!陛下若能彻查,臣感激不尽,但若真的难以追溯,臣也不怪陛下,毕竟卫臻还活着,也算给臣留了个念想。陛下放心,卫臻的身份臣已验明,臣愿以全族性命担保,还请陛下恢复卫臻身份,给臣子们,给天下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其余还在观望的人只能跟随跪下。
容帝看了一圈大殿上的臣子,除了那几个新任的文官,在场无一不跪倒在地。容帝第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绝望感,面对满朝文武,面对歌政和突然冒出来的卫臻,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而歌政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自己不承认卫臻的身份,他必会在众人面前拿出自己纵火的证据,一旦证实了当年的真相,自己这个天子恐是难以收场。
容帝瘫坐在龙椅上,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将他压的喘不过气,缓了很久,才沉吟着坐直了身子。朝堂上一片安静,都在等着他回应。
卫臻冷静的盯着容帝,等了十年才等到今日,此时心里却无半点紧张,他甚至很享受现在,看着容帝慌张无措的样子,看着他被满朝文武逼迫到绝境,心里特别畅快!
容帝看着卫臻,缓缓开口:“你,真的是卫臻,是朕的太子?”
卫臻立即跪下,“儿臣侥幸活了下来,流落江湖数载,却不敢回容国,只因担心当年加害母后的人会对儿臣下手!若非遇上西楼被害,儿臣借用了他的身份,恐怕儿臣也不可能与舅舅相认,更不可能站在永乐殿,站在父皇面前!”
“你还是觉得,皇后的死,是有隐情?”容帝试探地问。
卫臻迟疑了一瞬,立即回道:“全凭父皇处理!”
歌政缓缓抬起头,附和道:“陛下英明,定有决断!臣不敢妄言!”
容帝终于松了口气,才松了口:“卫臻从小住在王府,王爷自然是认得的,他说是那自然是!只怪朕当年时常领兵出征,无暇与卫臻多相处,久别重逢,竟然没认出,朕当真是惭愧!”他扶着龙椅缓缓站了起来,对众臣宣布:“卫臻回来,朕十分欣慰,这是容国的幸事!即日起容国免税一年,举国同庆!”
十年期盼,一朝实现,歌政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整个肩膀都在忍不住颤动。卫臻贴心的拍了拍舅舅的肩膀,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容帝说完一通违心的话后,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歌政和卫臻亲密无间,心里充满了憎恨,却也无奈。从今日起,卫臻便是太子,一个手握自己秘密的人,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的太子,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这个皇位他还能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