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被冻红,白皙的皮肤透着水色的红,同时手指的关节无处不在叫嚣着寒冷,虞时娇没有在意,拎起沈渊渟的剑撕开裙摆的一块布当做湿帕子,用雪浸湿后放到他额头上。
自昨夜后,沈渊渟便没有醒来过了,她确实有些担心。
这人脉象虚浮,和前几日的脉象有云泥之别,别说这是一个身负内力的年轻人,便是说这是将死之人才有的脉搏她都会信。
太奇怪了。
沈渊渟病得迷糊,朦胧得像是在做一个不会完结的梦。
在梦里,全是这段时日里和娇娇的相处。
他会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缠在娇娇身边,趁着娇娇去抄写古籍时去吻她。
以第三者的视角去看,他从不知道会这样粘人,眼里皆是对娇娇的喜欢,藏也藏不住。
曾经他所以为的戾气、占有欲都被悉数抹平,只要娇娇还在就好,为了她,他愿意克制自己,也唯有此时才明白,娇娇对她究竟有多重要。
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娇娇。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和虞慕雪成婚却没有碰她,即便是在心里劝了自己无数次,这不过是一时之计,何况他生来就是储君,身边不会只有一个人。
可终究还是没有发生什么,大抵是明白,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他和娇娇便再也回不去了。
可惜后来的一切也让他们分离了三年,娇娇也是真的恨上了他。
这些日子他比谁都清楚,娇娇喜欢的是安时,不是沈渊渟。
或许不光是不喜欢,她甚至厌恶沈渊渟。
他曾经想的让娇娇一点一点接受他,实在是太过自以为是。
他沉浸在梦里,可意识却无比清醒,能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份灼烧感,绵延不绝的痛遍布全身,是蛊虫在作祟。
盘踞在心口的蛊虫从心脏开始攀爬,一路沿着经脉到了手臂上,这疼痛他忍了三年,如今倒是不觉得疼了,甚至还能想起些从前没注意到的事。
娇娇看向他的眼眸原本是带着光的,是何时才消失的,大概是他强硬地把人留在身上,用亲近之人要挟,甚至一剑捅了张元开始的。
他无比恼恨为何当日要这般逼她,明明可以采取其他方式带娇娇回来,偏偏要用这样的办法。
这或许是他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他想过无数遍,甚至自己都不明白当时为何这般冷血,能毫不犹豫地斩断那几人的手臂,半点也不在意哭得那般可怜。
那一日的全部细节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娇娇纤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哭得哽咽,肩膀都在不停的颤抖,看向他的眼神从原本的惊讶变为仇恨。
他发了狠,不想她这样看他,便愈发变本加厉,甚至牵连无辜之人。
眼看着虞时娇从仇恨转为哀求,他才停了手。
那时他是如何想的,大抵是欣赏和餍足,他不介意她害怕,如果恐惧能让她再也不敢逃,那便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