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昨天的战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李昂……你可能猜到了,我原本是打算死在战场上的,那是我最好的归宿。”
如今的马略皇帝显得极为虚弱,看样子昨天的战事已经耗尽了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精力。
“陛下,这里同样是战场,而且您依然穿着不朽者战甲。”
李昂走上前去,以晚辈的姿态坐到了马略面前。
同样的,仿佛他昨天压根没有朝着马略皇帝冲阵,就好像昨天的仗与他们两个无关……
里萨迪兰与阿迦松一左一右泾渭分明的站到了军帐门口两侧。
原本在军帐中担任护卫的几名不朽者也很自觉的避到了角落里。
阿琳娜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走到了桌桉前,拿起水壶准备给两个君王倒水。
“其实不朽者的名字是贾斯特斯取的。我原本打算将这个军团命名为凡人军团……凡人终有一死。但贾斯特斯说这名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所以他玩了个文字游戏……其实帝国凡卫才是不朽者真正的意义。”(注)
马略皇帝抚摸着怀里冠军盔的盔缨,像个退休的邻家大叔一样微笑着:“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不朽者,我只是个帝国凡卫,是终将死去的凡人。”
李昂轻轻的摇了摇头:“您不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快要死了,李昂。”
马略皇帝很坦然的说着:“只有软弱的人才会用吉利话麻痹自己……我不是怕死的人,我会欣然接受我的命运。”
说着,他看了阿琳娜一眼:“露西安娜,别倒水,桌上温着酒……朋友来了怎么能不喝酒呢?”
他称呼着阿琳娜原本的名字。
阿琳娜正准备端来两个水杯,听到这话愣了愣,转头看了看李昂。。。
李昂也转头看了一眼,随后他瞥到了桌桉上的一盒黑色的膏状物。
他能意识到那是什么。
鸦片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医生们的常用药,安森平时也准备了很多,主要是用于止咳镇痛或缓解那些治不好的病症——简单来说,就是在遇到无法治疗的重症时让人死得相对轻松一点,免得受折磨。
于是李昂点了点头:“确实,应该倒酒。”
阿琳娜沉默了一会,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换成了炉子上那个铜壶中温热的红酒。
随后,她侍立在马略皇帝身后,就像她在思源城时那样。
“李昂……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渴望不朽了……如果你将来征服了整个大陆,你会试图让自己永生不朽吗?”
马略端着酒杯,当着李昂的面往自己杯子里加了鸦片,然后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我不确定——我还没征服大陆呢。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李昂很诚实的笑了笑:“但与您一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会欣然接受我的命运。”
“哈哈哈……你这样的年轻人,不是应该追求‘掌握自己的命运’或者‘改变自己的命运’吗?你竟然也和我这个老头子一样接受命运的安排?”
马略皇帝大笑起来。
“因为我也不是那种软弱的人啊……”
李昂也笑着说道:“命运是什么?我们能够改变的和不能改变的,已经改变的和恒久不变的,我能选择的和我无法选择的,我已经掌握的和无从掌握的……这所有的结果,都是命运啊……我当然得接受,因为那是我尽了全力之后的最终结果。”
“哈哈哈哈……没错!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成天叫嚷着改变不公的命运……”
马略皇帝仰头笑得更开心了:“因为卑微才想要权力,因为短暂才想要永生不朽……世上的人总以为所谓的对抗命运是强大的表现,其实那不过就是欲求不满而已!”
“看来,您已经知道关于卡瓦拉的事了?那位潘德先王就一直在对抗命运,他想要的就是永恒的权力与不朽。”
李昂意识到马略皇帝大概是知道了关于卡瓦拉的一些事,要不然不至于一直感慨。
“我确实知道了一些,我知道你和他有些关联……我估计你失踪的那一年多也和他有些关系吧?能先和我说说你在那一年多里经历的故事吗?”
马略点头看着李昂,就像是打算听孩子讲述旅行经历的长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