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摇头道:“投降朝廷,朝廷亦要看诚意。先帝时,黑山军上表言归附,朝廷宽宏大度,授张燕平难中郎将,授杨凤黑山校尉。
然黑山贼屡屡触犯国法,侵扰郡县,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陛下不愿养寇自重,命卢冀州剿灭黑山军,此朝廷之错,亦是黑山军之错?”
余成闻言不语。他们归附朝廷,自然是为了争取名分,保存实力。平日里几乎自成一国,不听朝廷号令。
这番话他自是不能明言,因此,唯有沉默。
杨修朝着洛阳城方向拱手道:“今陛下圣明,欲先平天下,再薄赋敛,轻徭役,与民休养生息。此举有错么?”
余成低头不言。
杨修再问道:“陛下擢拔贤臣,修内政,治贪腐,传檄天下州郡,命地方官员勤政为民,打击不法,抑制兼并,爱惜民力,并严肃法令。如此,大汉兴盛,又岂是妄言!”
余成喉头动了动,依旧不言。
他深知,若杨修所说属实,天下太平、吏治清明,那他黑山军除了归顺朝廷,还真是没有其他出路。
余成拱手道:“杨兄之言,成知之矣。杨兄但有所需,成自不推辞。”
杨修笑着点头道:“余兄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诚乃喜事。修敬余兄。”
端起斟满的酒盏,他仰脖饮尽杯中酒。
余成亦斟满酒盏,满饮杯中酒后道:“多谢杨兄。”
杨修命人撤下酒肉,开始向余成打听黑山军诸将领的情况。
余成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日后,杨修率颜良、文丑两曲人马,跟随余成,前往黑山军驻地。
沿途,杨修看着破败的村落,不禁叹息道:“刀兵伤民,不可不鉴啊!”
余成摇头道:“既无刀兵,也有赋税徭役之灾,民焉能不伤!”
杨修遥望洛阳,缓缓说道:“修侍于陛下身旁,得陛下拨冗指点,常令修茅塞顿开。
修深知陛下怜民、惜民、爱民之心,常反思先帝之时的政令,欲删繁就简,使民得以劳有所食、劳有所衣,劳有所得。
然天下不靖,交通阻断,使得政令难行,乱象纷生。陛下忧心似焚,常扼腕叹息。若黑山军降,亦能为陛下减去一处心病。”
余成闻言,敬仰道:“惟愿陛下心愿能成,此万民之福矣!”
杨修见余成心思活泛,有效力之心,遂时常与之交谈,并透露此行若成,余成可进京面圣。
余成闻言,心情为之一振。
这几日,通过杨修的一番说辞,他对皇帝充满了仰慕之情。听到能进京面圣,他自是欣喜万分。
同时,杨修也向余成透露口风,黑山军必须迁至边疆,此乃陛下受降的前置条件。
余成知道,黑山军诸首领都不愿意打仗,是不想再过苦日子。若是朝廷命他们迁徙到边疆寒苦之地,也不知道诸首领是否会同意。
看到余成忧虑的模样,杨修笑道:“边疆乃是扬名立功之地,只要张燕等诸首领不短视,定能知道朝廷的诚意。”
余成不解地问道:“迁至边疆,何以见朝廷之诚意?”
杨修解释道:“黑山军本为军民结合,平时为民,战时为兵。陛下正是注意到黑山军这一特点,欲倚黑山军为臂助,戍守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