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中心广场建在山崖之间,呼延勒站在广场边上,任如刀子般的寒风刮过,矗立不动。
他俯视着下面的王城,遥望着北方。
那是,家的方向。
从他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告诉他,跨过格里莎山脉,是一个叫陇海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家,是故国所在。
没有人不想回家,那是祖父魂牵梦萦的地方,呼延勒还记得祖父的死的时候,执意不要土葬。
他说,把他的尸体焚烧,将骨灰从格里莎山脉的山间洒下去,也许有一天,风会带着他回家。
呼延勒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地方,但故国家乡就像是西羌人民族的烙印,世世代代的传承下来,成了每个人的执念。
他回头往东边看去,这是西羌现在的疆土,但却不是完全属于他们的,而是渊毒施舍给他们的。
渊毒把他们当做东方与北方边境的屏障,又把他们当做对外征战的牛马。
“哥。”呼延月拿着一件厚重的披风过来,披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在想那个燕国女子说的话?”
呼延勒眸色深沉,“阿月,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吗?”
“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们和燕国一起攻破北羌,燕国会把羌国的土地让给我们吗?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者,恐怕决定不了燕国的大事,到时候我们得罪了渊毒,国力又耗损严重,只能听从燕国的摆布了。”呼延月道。
“你不赞同她的建议吗?”
“不,我想回家,西羌的每一个百姓都想回到故乡。也许她说得对,这是我们近百年来唯一的机会,以前没有,以后很可能也不会有了。”呼延月上前拥抱自己的兄长,道:“哥,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反正,再没有任何情况,比现在还要再坏了!”
“如果我们对北羌出兵,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呼延勒叹息。
呼延月看向北方,“你是说,死亡沼泽?”
“祖父说,当初逃难时,西羌的百姓死在死亡沼泽的,足足有上万人,那里的湿气、毒虫,都是能要人命的。”
“但是要回到故乡,终究要走这一步的。这一次从死亡沼泽走过的,是我们强壮的士兵,不是老弱妇孺的西羌百姓,伤亡不一定会有那么可怕。西羌的百姓,能从燕国借道回家,如果一切顺利,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我还要再想想……”
做出这个决定实在太难了,这是关系西羌生死存亡的决定。
呼延勒揽住呼延月的肩膀,“阿月,这几日你和那个沈兰多走动走动,我们最好多了解一下燕国的情况。”
“我明白。”呼延月点头,“不过我觉得她不是坏人,从她也会顾虑母亲和玉赖就能看得出来。”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
从她救了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而且,除此之外……
他想到沈兰那双温柔又坚毅的眸子,心底泛起颤动的涟漪。
这个女人,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