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莺蓦地抬起眼?,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江婉瑜,语气坚定地说:“姑姑,你可?以说他的学校不够好,学习不够好,但你不能拿他父母的事情说。这些事情,受到最大?伤害的是李北。如果可?以选择,谁想?要这样的人生。他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在逆境中生活的人。你不能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轻易定义一个人。”
江北殡仪馆的大?铁门开了一条缝又关上,站在门后的黑衣少年?,低坠着鸦睫,乌眸被割裂,陷进一望无际的荒芜中,冷白色的皮肤与雪融合。
仿佛此刻,他是寒冬本身。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无力的松开,转身往回走,神色极度漠然地走过大?厅,上到二楼,推开房间门。
昏暗房间内,地上堆积着正?在打包的箱子。
李北关上门,坐在床上,单手起开糖盒,倒出几颗薄荷糖,一颗一颗的嚼碎。
剧烈的薄荷味儿?冲上头。
他眼?圈发红,悲冷横生。
极浓的自卑开始在四肢与神经游走,握着薄荷糖铁盒的手臂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
李北身体往后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他艰难地用后脑抵住床,右耳的耳朵闪过银光,喉结上下滚动,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平稳下来。
门被轻轻地敲响,李北闭上眼?,缓了几秒。
他站起来,拉开门。
门口女孩儿?停在光下,眼?神明亮清澈,小脸白皙精致,一见他就露出一个含蓄的笑。
发麻木滞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李北低下眸,垂落的发丝遮掩一半,只剩下暗影冗长,声调毫无起伏:“回来了。”
江莺愣了一下,往前走一步,靠近他,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小狗,你不开心。”
李北面无表情,说:“没有。”
江莺视线越过他的手臂,落在地上的箱子上,那是装了一半模样。
她眼?底灰涩下来,手指戳了下他,提醒他让开。
李北默不作?声地侧开身体,让江莺进来。
房间没开灯,窗帘只拉开一半,林间雪白映着灰白的天空,投射进来冷灰色的光效。
江莺站在房间里,手指轻轻地抚过箱子边沿。
“去哪,”她低声问。
李北没接话,关上门,背对着她,淡淡地说:“你应该去和家里人一起住,好好备考最重要。”
江莺凝视着李北的背影,偏瘦,但从不清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李北,你是要逃跑吗?”
他手还放在门把上,冰凉慰贴掌心。
过了几秒,李北转过身,视线冷沉,以同样的方式回答她:“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