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壁坐到姬洵身边,他伸出手先替姬洵诊脉,半晌道,“陛下身子较之前又是虚弱许多,您将臣等的话,都未曾放在心上。”
“身体如何,朕心里有数,死不了的。”姬洵手指敲打着,另提起一件事,“温城壁,你身为国师,外出
()时可会受到国师府的限制?”
温城壁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晃悠,温城壁摇头,“并无限制,陛下为何关心此事?”
“好奇罢了,”姬洵似乎只是为了夜深时同他随便打发时间,又问,“听说你以前行医,也会动用一部分国师府的关系,他们怎么认出你,可是有凭证?”
温城壁思索半晌,如实答,“并无,只是历任国师画像都会寄给各个属地的小观。”
姬洵:“只认你的模样?”
温城壁:“是如此。”
姬洵闭上眼,沉思良久,温城壁在一旁等候姬洵之后的问题,却见芳岁帝缓缓地打了个哈欠,困得声音也飘起来,
“算了,打点水来,要洗干净的。”
温城壁:“好。”
金雪城。
才落过一场急雨,天色仍旧阴沉沉的尚未放出晴空。扶陵府上近日闭门谢客,除了梁家父子俩,再没接待过旁的客人。
三重回廊都让雨水淋透了,花枝垂下头来,满园唯有绿色浓稠依旧。
阴雨天偶有两次,人心还能挑着新鲜喜欢,可一直下雨,连下人都闷闷不乐地躲在仆人房。
西侧房里没留旁人伺候,扶陵一个人在里面待着,他额头一侧敷着冰,此刻正提笔在书案上勾勒出一副绣像,只是纸上的人物皆是空缺着脸,瞧起来甚至有丝丝的阴森可怖。
身处其中的扶陵却不以为意,他端详每一幅画作,眼神都是迷离又倾慕。
筝星抱着一卷新纸,他个子是稍矮些,跨过门槛时要格外注意,否则要摔了个跟头。
一进来,他便忍不住开口,“公子,您又画上啦?这都今日第几l幅了?”
扶陵轻轻挪开视线,“事情办好了吗。”
筝星点头,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我按公子的吩咐先差人去酒楼和小铺子传递消息了,那几l个打探消息的乞儿也告诉我,说渲公侯最近都不怎么来酒楼了,似乎是旧疾复发,正家中发癫呢!”
“不过公子,他都病了,还会买酒吃吗?”
扶陵继续赏看手中无脸的绣像,指尖抚摸画像中的人物,“若他手下人买酒时听到了什么闲话,难免要传进他耳朵里,他既然疼得厉害,烈酒是最不能缺的东西,静观其变吧,此事决不能外传,明白吗。”
“小的明白,事关公子,便是锯嘴了小的也认!”
扶陵知道有些事情虽然决定要做,但绝不能由他来做。
他要留一线,给天下,也是给面见姬洵的自己。
京中如今最适合参与那件事情的人,非尉迟璎莫属,若他打听到的消息无误,尉迟璎怕是已经半疯了。
一个瘸腿的疯子做出什么狠绝之事都不算出格,何况真出了事,趁此机会除掉尉迟璎,扶陵也乐意得见。
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贪图分羹的瘸子。
扶陵轻轻地低下头,他耳骨染上一层淡粉颜色,眼睫毛微微颤着,吻上画中空缺的面容。
“是我相思无尽,日日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