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洵半坐起身,满头的青丝从他肩侧滑落,他扶着额头,没开口,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光。
出来是出来了,事情不能进展得太顺利。
这两个人的临时结盟如果太牢固,对他后续想要做的事情来说反而是一种阻碍。
白催客身后到底勾结了谁,原文中不会一一写清,既然出来了,姬洵想要顺势将这条线摸清了。
常无恩放轻了声音提醒,“再放一会儿,那些东西可能要凉了,您不能用凉的,身子受不了。”
姬洵唇瓣轻碰,他看着常无恩,微微笑起来,说,
“好辛苦你,去吧,打盆水来,我想洗一洗。”
常无恩默不作声地照做。
他出门去,和白催客迎面错过,连一声借过都懒得开口讲,直接走了。
白催客也没心思关注常无恩,他走进房内,转过身,将门板合拢关闭。
姬洵的手落在后颈上,他像是在拢那一头乌黑的发,等白催客转过身,他手臂自然地滑下来,落回被子上。
“昨夜里你这破床嘎吱嘎吱的响个没完,怎么,屋里藏人了?”
白催客的语气有点不客气,眯着眼往姬洵的房内探了一眼,将整间寝居的格局收入眼底。
“姬洵,早上听没听到那小二的话,他说墙上有半个鞋印,我去看过了,怎么那鞋印好巧,刚好对着你的房间呢。”
“若你不是私会有情人……”白催客走到姬洵的身边,他撩起姬洵的一缕发丝,凝看姬洵的眼眸,“芳岁帝,皇兄他会受你哄骗,我可不会,他将你带走的未免太过容易,出金雪城这条路更是处处都有疑点,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姬洵不仅不给他好脸色,还要轻声讽刺他,“真话假话都是骗你,不爱听滚出去,少来碍眼。”
白催客冷哼一声,他本来还想继续追问,可是他此刻离姬洵很近,他的眼神儿也是尖得很,轻易就瞄到了姬洵颈侧的一块红痕。
白催客如同被下了定身术的木偶。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将视线从那一处明显有些暧昧的地方扯下来,白催客脑子里塞了一把浆糊,他恼羞成怒地在心底质问。
这是什么!竟然叫我胡言乱语说中了么!
什么私会,什么偷藏,都是他有意羞辱姬洵,故意这么说出来找不痛快的。
白催客从来没想过姬洵当真是那样的人。
在他看来,姬洵是一株与世隔绝的山茶花,因颜色娇艳靡丽,总是会吸引到如同他皇兄或是萧崇江那等痴心妄想的摘花人。
可姬洵那夜留给他的印象便是月山之巅的仙人,柔情的眼眸似水,清瘦的身形仿佛要挣脱了那秋千架子,在他面前生出鸟儿的羽翼。
所以被贪恋是难免的。
那怎么会是芳岁帝的错呢?
可今日他亲眼所见的这东西,又算什么。
白催客下颌紧紧地收起来,他微微发抖,视线不受控制地从姬洵冷淡的眼眸,又移转到那颈侧的痕迹。
白催客神经仿佛是有些错乱,他眼眶一热,有种莫名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几乎是有些哭腔在声音里,他十八年里打打杀杀见惯了,唯独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你,你当真敢……你藏了谁!”
姬洵:?
这什么反应。
不应该是察觉到有证据,死抓他夜里同外人传递消息这件事不放,将事情闹大,闹给常无恩知道么。
姬洵看了一会儿白催客的脸,眼见少年像换脸谱一样,神色阴狠一瞬,又像是给自己强行安抚住了,半弯下腰来,手掌捧着姬洵的下颌。
白催客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他以为他凶得很,殊不知姬洵看他像是马上要掉眼泪珠了。
“是不是,皇兄,还是谁昨夜趁你睡着,摸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