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在一边哼声:“别哭了!当初是你自己要和那小子私奔,说什么再也不回来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凌母剜了他一眼:“说什么呢?”然后拍拍儿子的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凌烟发泄大哭了半个小时,才断断续续地问:“哥呢?”
他不好奇大姐二姐,因为两位姐姐本来就很少着家,但凌宿雨不一样,他这哥哥一向无所事事,不是在外花天酒地就是在家逗弄莺莺燕燕,今天却一大早就看不着人,很是不寻常。
凌母脸上有一刹那的尴尬,随即转为怨怼:“哼!你那个便宜弟弟一喊他,他就出去了,说什么听公开课?真是笑话,谁知道到底干什么。”
“朝念?!”凌烟始终不肯承认那个私生子是他们凌家人,还叫着他被认回来以前的名字,“哥和他走那么近干嘛,鬼迷心窍!”
母子俩在凌父面前也一点不掩饰对朝念的嫌弃,凌父自知有亏,不敢多言。
凌烟跳下沙发,趿着拖鞋往凌宿雨的房间走:“我倒要看看哥最近都干些什么!”
凌母看小儿子恢复点精神,擦擦眼角的泪,瞪了凌父一眼,低声警告:“你再别提之前的事,惹烟烟不开心,又走了怎么办!”
凌父闷声:“你就惯他吧!”
凌母招来家里佣人,让着给凌烟做点好吃的,张罗到一半,就听凌烟突然冲出凌宿雨的卧室,手中还拿着一份体检报告,尖声大叫:“妈!!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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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宿雨回家时,父母弟弟三个人出奇安静地坐在客厅,茶几上摊着一份眼熟的蓝皮册子。
凌宿雨先是看见了凌烟,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你竟然舍得回来?”
随即吊儿郎当地嘲笑亲弟弟,“不过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怎么样,外面混不下去,还是家里舒服?”
往常这个时候,坏脾气的凌烟早就炸毛了,他妈妈偏心弟弟,自然要紧跟其后大声责骂他,习惯了。
可现在,三个人一反常态,一齐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捎带着不一样的怒容。
很快,凌宿雨的笑容就从嘴角褪去,因为看清了桌子上的报告。
凌烟率先沉不住气,怒骂:“好你个凌宿雨!你连爸妈都骗,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凌宿雨眉梢一跳,缓缓抬起眼皮,迎上坐在轮椅里的父亲威严而隐怒的目光,半晌,耸了耸肩:“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凌父若不是腿脚不便,现在就能冲过抡这儿子一巴掌,他愤怒地拍了把轮椅扶手:“凌宿雨!太不像话了!为什么不说?!”
凌夫人捡起手边的抽纸甩到儿子身上:“你成心看自己亲爸亲妈笑话是不是!?你真是……真是!”
凌烟看他妈妈气得要抽过去,赶紧上前扶住:“妈,坐下。”
凌宿雨提唇一笑:“你们真希望早在那个时候知道?”他眼神扫过自己弟弟,后者下意识往回缩了一点,但很快觉得梗着脖子跟他对视。
“凌烟悔婚,妈惯着他,爸你又急不可耐要攀上陆家的生意,这个时候不认凌念,让谁嫁?难不成让我?”凌宿雨笑道,“那可不行,陆锦知和我撞号了。”
“你……!”凌父气得不行,却也知道他说得对。
认回凌念,在那个时候,本就是所有人都默认了他的利用价值。凌父不过是气自己白白负罪了这么久,刚接回私生子那时,妻子差点气得要和他离婚,大儿子明明可以早点说出来!免得他和妻子难堪,这个不中用的儿子,是不是就恨他当年找了情妇,故意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但这话没法摆在台面上,当着妻子的面讲。
凌母坐下来缓和了半天,突然开口:“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继续当凌家的少爷!”她锐利的眼神钉向丈夫,“和朝念那野小子说清楚,断绝关系!”
凌宿雨慢悠悠走到了客厅的红酒柜前,拿起一只昂贵的高脚杯把玩,仿佛他们争吵的一切和自己没关系。
凌父神色复杂:“但和陆家的婚约……”
凌烟打断父亲:“婚约有什么要紧!离了再结不就是,陆家不就想履行当年长辈定下的娃娃亲吗,本来就是和我定的。总不能让他一直那么鸠占鹊巢!那个冒牌货,给他一笔钱让他闭嘴滚蛋就行了。”
凌宿雨在沙发后面噗嗤笑出声来:“陆锦知是那么好说话的?”
凌烟白了他哥一眼,不屑一顾:“也不用把实情全和陆家托出来,不是有现成的人背锅吗。”
凌父反对:“不行!我们和陆家才建立好合作关系,你这么一闹,陆锦知能不生气?”
“哎呀,爸爸,妈你来说。”凌烟挽着他妈妈的手臂晃了晃,“让他把气撒在冒牌货身上不就好了?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是因为要养病才无法准时履行婚约的,所以让家里把认回来的弟弟嫁了过去,本来呢,也应该和陆锦知透底,谁知道弟弟利欲熏心,隐瞒了一切,现在我回来了,又发现他根本不是凌家人,是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一切应该回归正轨了。你们说是吧?”
凌母包着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眼底有些担忧:“这么说也太假了,要不是怕他怪你逃婚,我们真能‘粗心’到这么长时间被蒙在鼓里?再说,对外又要怎么讲?不行,我看还是先别和他撕破脸,反正你也不想嫁去陆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