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念这才把目光从脚尖移开了。
两人静静走了一段路,陆锦知忽然又开口:
“我今天出了公司一直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嗯?”朝念反应慢了半拍,侧过头奇怪地看他,似乎没能领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几天前也没有和别人约会。”
“啊?”
“以后也没有和别人约会的计划。”
“呃?”
朝念连续发出几个语气词,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他消化了一下陆锦知的话,不确定地问:“是不是工作久了就比较……要不上次我买给你但没送出去的补品,再给你买一次?”
陆锦知深呼吸一口气,咬紧了后糟牙,挤出三个字来:“不需要。”
朝念小心地:“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
“好吧。”朝念笑了笑,“真就只是不想回家啊。”
说出来以后他笑得更厉害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回家挨骂啊。”
陆锦知目光堪称幽怨的瞟了过来。
朝念安慰:“没事啦,我理解。早上也听到你和爸爸吵架了,他老人家最近火气大。”
早上他其实没听清楚,但现在他根据小说也猜想得到,陆锡元和陆锦知在决策上有了分歧,却发觉董事会一半以上的人都支持陆锦知,他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即便那个人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他不是火气大,是不喜欢失去掌控感罢了。”陆锦知露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冷笑,就好像不是在评价自己的父亲,而是什么陌生人。
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会在朝念面前吐露出真心话来,于是很快又闭嘴不谈了。
前不久才不小心看到了他心理侧写图的朝念,十分明白他此刻的感受。
他张口似乎想要再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停了下来,也许是找不到立场,默默垂下头。
某种程度上,朝念可以理解这种痛苦。
亲人始终以掌权者的姿态操纵着人生,从童年带来的防御机制会一直持续到成年,就算如今的力量已经足以挣脱那虚假的权威,仍旧会无意识重演过去的行为与反应。
甚至会把自己厌恶的那套不自觉套用在陆遇可身上,朝念感觉得出来,比起陆锡元和戚美静那种望子成龙的心态,陆锦知对陆遇可所求并非成才,他也希望崽开心快乐。
但他不会。
朝念还是没忍住侧头望了过去,陆锦知似有所感也转过头,目光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