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麻子虽有些发怵,倒也还有几分硬气,挺着腰杆道,说话间转头往门外望了望,虚张声势了一把,随即又转过头,伸手便要去夺棒,“棒子还我!”
“我等着,你叫他来!”
李小白瞥眼也朝店外看了看,自是谁也没见着,倒是差点着了对方的道,暗自好笑之余,自也没那么容易叫张麻子得手,说着竹棒一收,反手便在他腕间扫了一棒,“他要是不来,那就是小狗……我打的就是你这小癞狗!”
“便打死我也不怕!”
张麻子吃痛一闪,也不知给地上谁的脚绊了一下,踉跄在地、复又站起,昂着头嚷道,“我张麻子有一是一……今天便是叫你这大魔头打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小白听这话忽而倒是一怔,别人爱怎么叫倒也罢了,自己这‘大魔头’倘若当真依着他人言语行事,恣意妄为、行凶作恶,岂非正好坐实了这‘魔头’之名,不也正好比任由了别人的口舌任意摆布,着了别人的道?
他本也没到这为非作歹,逞凶杀人之意,这一下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便要做个‘魔头爷爷’,也不能真成了别人认为的‘魔头爷爷’,不然还有什么逍遥随心可言?
他对旁人如何称呼道唤、诬名蔑谓,也可说早已淡然看轻,没当真往心里去,只也未做多想,对这张麻子倒也并无歹意。
不过怎么也得叫对方长长记性,他忽地起身迈步,一棒便往张麻子屁股上连扫了几下,使的却是‘棒打狗臀’的手法,自顾笑道:“你这麻子想的倒挺美!就凭你,也配得上爷爷我动手?你想做个好汉,怎么也不求我成全你?”
“我……求你……哎哟!”
张麻子也顾不上还嘴多说,一边左躲右闪,又哪那么容易躲得了,手脚身腰上也没少吃棒,一边嗷嗷乱叫、满屋乱跑。
李小白也懒得去追,只在桌旁自顾一边喝着酒,一边醉醺醺耍起了他不知是‘打虎’还是‘打狗’的棒法来。
张麻子本只道自己是在劫难逃,没想挨得几下,倒也没伤筋动骨,对方压根也没把自己往死里打的意思,莫不是倒叫自己给镇住了?
眼珠转了转,他随手抄起脚边一根竹棒,也不敢靠对方太近,便也在旁有模有样的舞起棒来,口中却道:“我张麻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便要叫你这魔头知道知道厉害!”
丐帮几个轻伤不重的弟子,这会儿刚迷糊爬了起来,瞧这架势也闹不清什么状况,或也抓起竹棒朝着李小白呼喝挥舞,或抓过地上鸡头鸡骨等物乱砸乱扔。
这一下反正也闹了开,李小白也不怕再闹更大,正好倒是也可以出出酒劲,但有近身的这不管是人是物,也都无不给他一一挡开击飞了去。
一来二去,这店里就又热闹起来,一时坛坛罐罐、桌椅板凳,又开始到处稀碎乱飞。
也没几下功夫,除了张麻子,刚才爬起来的几个,便又给放倒,刚要爬起来的,一下也不知又给什么东西砸晕过去。
李小白也不管那许多,可谓旁若无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舞棒不停。
“谁在闹事!”
过了也没多久,店外忽然来了一队官兵人马,一声喝下,便有几个兵丁当先冲进店来。
李小白一想这要是武大松来了倒还好,来了些官差可有点麻烦,搞不好一下便给人当打砸闹事的抓起来吃牢饭去。
这会儿他也醉得有七八分,虽未全然尽兴,也算酒足饭饱,可不想再惹这祸事上身,纠缠不清,只也不做多想,不待那些兵官摆开架势,手上刚喝空的酒坛往门外一扔,‘顺手牵羊’另行抱过了一大坛酒,挥舞竹棒一招‘走为上计’,溜之大吉了。
天黑得早,此时店外四下已有些昏昏沉沉,只满地霜雪还透映着些白亮。
“贼人拒捕,快拦住他!”
为首一位官差,先是见一个酒坛砰声砸起一堆飞雪,眨眼又见一个人影、一阵风也似地倏忽闪出,人也没来得及瞧清便又没了影,不必问自是贼犯肇事逃窜去了,诧异之余,倒不忘喝令道。
李小白也没心思多理会,抱了酒坛几下闪转、穿街过巷,转眼功夫便到了镇外一条,已早结冰的小河边。
听得身后并无人声嚷嚷,他也倒不怕给那些人追来,想想这无论布衣乞丐,盗匪官差,上上下下只要见了自己这‘魔头’,也没几个待见自己、好歹只把自己当个正常人,难道这就是自己所谓的‘命数’?
只也不多去想这些头疼事,竹棒一甩、踏进了冰封平滑的河面,就地坐了下来。
出来这半天,他也说不上是忙里偷闲,还是苦中寻乐来了?
看看天色向晚,他想起对岸小屋中,那位师父或许正等着自己回屋,可别晚了找不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