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喝过没有放方糖的汤药,这汤羹中的苦味儿,并非是没放方糖所造成的,而是另外一种苦味。
另外一种陌生的、奇怪的苦味。
有人将药汤换了!
她端着汤药站起身。
“这要是何人熬的?”
见被戳穿,绿芜“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这药是皇上吩咐奴婢端过来的,说是对娘娘您的身子好,要奴婢瞒着不告诉您……”
皇命难违,步瞻再三吩咐过,这件事不能让皇后知道。
绿芜虽然犹豫,但是想着皇上总归不会害娘娘,只好应了下来。
“背叛”了娘娘,绿芜心中万分不安,但更多的还是对将来的愧疚。姜泠也并未为难她,将那药碗一放,走出军帐。
军帐之外,风雪正盛。
姜泠撑着一把伞,踩在堆得厚实的雪地之上。每走一步,雪地便发出“嘎吱”的声响。那雪堆得极高,些许雪水渗入姜泠的鞋袜中,她却浑然不觉。
姜泠往前小跑着,伞被风吹得微斜。
步瞻不在帐中。
身后,绿芜同样撑了一把伞小跑过来,见自家娘娘冒着风雪守在外面,她顿时心疼得要命。
“娘娘,陛下如今不在军营中,您还是回帐子里吧,切莫着了凉。”
“娘娘,陛下是不会害您的,那碗汤药也是为了您好。”
“娘娘……”
姜泠很想知道。
步瞻到底给她灌得是什么药,自己的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毛病。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水土不服,步瞻究竟在瞒着她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
雪花扑簌簌,随着冷风扑在姜泠脸上。
没一会儿,她的脸就被冻得红扑扑的。
帐帘子紧掩着,见自家娘娘在帐外守着,绿芜你只好跟在一块儿守着她。西疆的冬天极寒,姜泠微微瑟缩,隐约觉得有一股冷气正顺着脚底板往心尖上窜。
方才来时,她便觉得四肢有些发虚。
不过少时,竟有冷汗自后背冒了出来,微微浸湿了那一层厚厚的衣。
她紧紧抓着伞柄,指节青白,却隐约感觉自己逐渐脱力。
陡然一阵天旋地转。
无边的困意夹杂着晕厥之感,如潮水般再次汹涌而来。姜泠已经数不清这是她近日来第几次出现这等反应,只觉得这次的反应较以往更为剧烈,也更让人难以抵御。
“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耳畔传来绿芜担忧而惊惧的声息。
“娘娘——”
身着雪氅的女子眼前一黑。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瞬,她的耳边只剩下飒飒的飞雪之声。狂风怒号着,将她的意识一寸寸湮灭。
她陷入这一片无边的黑暗。
……
是夜,姜泠发起了高烧。
当步瞻回到军营时,姜泠正高烧不退。
周遭下人们忙前忙后,俨然都吓的丢了魂儿。张太医更是往她的嘴里灌了各种汤汤水水,却都不见任何成效。
步瞻回来时,下人们在地上跪了一排。
为首的那个正是绿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