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还在看书,轻轻地摆了摆手,他的两个保镖就退进去,把门关上。
冯爷只好离开院子,回到店里。
“陈老板,你带我去见修夫人,现在说明一切,就说大人物已经原谅我,以后再也不要为难我了,像摔跤王这种事情,再也不要出现了。”
他拖着陈宝祥直接出门,别人耍无赖,陈宝祥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到了正觉寺街的小院,冯爷赶紧表白:“刚才我拜见大人物,带着四个大洋的水果篮,大人物已经同意原谅我,请修夫人高抬贵手,再也不要找铭新池的麻烦,摔跤王那里,还请你打声招呼,让他的徒弟赶紧走吧,不然铭新池就没有生意了。”
事情远远不像冯爷想象得这么简单,他们刚刚在院子里说话,天桥那边就有人跑来报信,告诉修夫人,说书场这边已经说说了,山东快书的行家们也编排了几个节目,只要开始表演,影响力迅速传出去,铭新池就完了。
冯爷大吃一惊,扯住那个线人的袖子,让他说清楚。
事情果然复杂,此前冯爷找陈宝祥的麻烦,修夫人就派人通知天桥那边,找了几个说书先生、说快板的行家,提供了一些资料,那些行家只要对着本子练习几遍,就能开场说书,而这些内容都关于铭新池。
其中两个本子,是说铭新池闹鬼,另外两个本子说的是铭新池澡堂里藏着尸体。
两个本子说得活灵活现,只要开场,肯定很多人听。
一旦这种消息传出去,弄假成真,就是铭新池的灭顶之灾。
冯爷愣住,看着陈宝祥,哭丧着脸,但又欲哭无泪。
“陈老板,这真是天降横祸,铭新池跟这些毫无关系,就是一个人人喜爱的大澡堂。”
那个线人有些幸灾乐祸:“说书的先生乐坏了,好久没有这样的本子,他们自己都说,这些故事引人入胜,想不到铭新池还藏着这么多故事,简直好极了,最早明天,最晚后天,就能上场说书。”
冯爷扑通一声跪倒:“修夫人,我知错了,再也不要弄我了,铭新池根本经不起折腾。”
修夫人淡淡地一笑:“冯爷,你向陈老板要钱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样吧?陈老板已经受够了你的气,仍然宅心仁厚,不想找你麻烦,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以为陈老板愚蠢可欺。你想想看,他背后是八方面军,以你的本事,敢对抗八方面军吗?大人物一声令下,铭新池就没有了,或者说铭新池还在,但已经换了老板,冯爷,你早就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冯爷脸色煞白,连连求饶:“修夫人我已经知罪了,放过我吧,大人不计小人过,请高抬贵手,给铭新池一条活路。”
陈宝祥站在一边,目瞪口呆。
正如线人所说,如果这样的本子说出去,整个山东的老百姓都知道铭新池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敢来洗澡,看看这个牌子,都觉得毛骨悚然。
修夫人的这种做法釜底抽薪,杀得冯爷抬不起头来。
修夫人微微冷笑,仍然不松口:“冯爷,你做了很多事,投机取巧,坑蒙拐骗,陈老板不在乎,但我却看不下去,只能这样帮帮他。求我不如求他,对不对?当着我的面,你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他,陈家米饭铺的事就是你的事,陈家大饭店的事也是你的事,怎么样?”
冯爷立刻点头,站起身来,拉住陈宝祥的手:“陈老板,过去,很多事是我做错了,以后只要用到我的地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但请你告诉修夫人,铭新池经不起折腾,赶紧停手吧,不然我的生意就黄了。整个济南只有一个铭新池,所有老百姓都喜欢在这里洗澡,我还想为济南多做贡献,可不可以?”
陈宝祥觉得,对冯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如果真让铭新池黄了生意,也没什么好处。
他告诉修夫人,自己已经不生气了,以后会跟冯爷联手挣钱,再也没有任何隔阂。
修夫人告诉线人:“去跟说书先生好好敲定,不说第一个本子,说第二个,把这些故事安在其它的地方,让老百姓听了,不知道是谁的事。”
线人答应一声,立刻去了。
修夫人四两拨干斤,一件事可以杀死铭新池,也可以顺水推舟,让铭新池免于灾难。
这是她的本领,就好像以前的讼师,上了官府的大堂,一句话能让人生,一句话能让人死。
整个济南,没人具备这种能力,只有修夫人可以。
她可是北平到沪上闯荡多年的江湖人物,这种口才和能力,无人能及。
冯爷站在那里,筋疲力尽。
他想不到欺负陈宝祥,给自己带来了这样大的麻烦,出钱出力,但仍然不能破财免灾,时刻处于担惊受怕之中。
“修夫人,我真的已经服了,再也不要弄我了,我去拜见大人物的时候,已经跪地求饶,仁至义尽。”
修夫人轻轻冷笑:“冯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干万不要觉得你在济南,已经是个人物,在山东,在北方,你还排不上号。八方面军这边的力量不是你能想象的,以后再也不要故作聪明了,只会让你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