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在家先教知平识字断句吧,等大哥那儿稳下来,咱们再送知平去进学。”
“也好,我也托人再找找有没有绣花的活儿。”上次接了那件绣嫁裳的活儿,她挣了三两银子,她发现替大户人家绣衣物可比她绣手绢和袜子好赚多了。
裴念玦发现在县城里,行善的机会比在村子里多些,除了每日不可少的日行一善外,他每天都能再多积下一、两点的功德。
刀强招了一伙兄弟在干漕运,县城有一条河道可以直通省城。他在算好帐目后若是得了空,也会到码头替那些兄弟搬运货。
约莫因为他常去帮忙搬货的缘故,所以刀强和他手下那批兄弟对他倒也挺不错,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他一些。
换成以前的他,定是不屑与那些低下的粗人一同吃喝,但变成姜知乐这么多天,他已从不满愤怒到现在渐渐习惯了。
在亲眼见到这些以前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卑贱之人是怎么努力挣钱过活后,裴念玦也慢慢转变自个儿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想法。
尤其当他也被迫成为这些低贱之人的一分子时,他心头的感受更深。
核算完今日的帐目后,裴念玦拿着帐册去码头找刀强,一见到他便道:“刀爷,有笔帐目不对。”让他堂堂济王喊别人一声爷,刚开始他_扭得喊不出口,但后来跟着那些兄弟喊了一句后,也就逐渐叫得顺口了。
“怎么个不对法?”刀强回头问。以前幼时他曾念过几年私塾,比起他手下那些目不识丁的兄弟来,他认的字已算不少。
但他发现姜知乐不仅会算帐,所识的字竟然比他还多时,心中一度暗讶,当初决定找他来当帐房时,他曾找人到金花村打听姜知乐这人,知道他从没上过私塾,他们村子里的人也没人听说过他会识字算术。
直到那天他去帮一个村民盖房子,从屋顶上摔下去撞破了脑袋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变了。
村子里的那些人只当他这是一撞之下,把脑袋给撞得开发了。
除了这说法,他也想不到其他的,至少姜知乐算帐确实是极其厉害的,自他来了后,没几天就将自己那一塌糊涂的帐目给厘清了,还抓出不少错帐,让他讨回不少银子。
“这笔货,咱们收对方五十两银子,对方先付二十两的订金,而后等货到后再收三十两。”裴念玦指着帐册上一笔银子问。
“没错呀,我记得这尾款我不是派人去收回来了吗?”
“只收回了二十两,剩下的十两,对方是拿一批瓷器来抵帐的,这些瓷器共有五件。我看过摆在仓库里的那些瓷器,都是劣等货,县城里一件最多只值一两,所以那五件货顶多只值五两银子,还短少了五两。”裴念玦仔细算给他听。
以前那区区几两银子在他眼里跟颗石头没两样,现下他却得为了这区区几两银子斤斤计较。
听他这么一说,刀强那张满脸横肉的脸顿时一沉,张口就骂道:“他奶奶的,这厮竟敢占老子的便宜,看老子不宰了他!”他狰狞的脸色吓得站在他附近的几个兄弟顿时后退了几步。
只有裴念玦视若无睹,他以前在皇城里横行霸道,行事比起刀强还要更加跋扈,这种程度吓不了他。
裴念玦提醒他,“你还是先查清楚,是对方故意拿劣等货给你,还是有人暗地里调包了。”这种事以前他在皇城里也不是没见过,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欺上瞒下多得去了。
经他一提,刀强一怔后,抬手要往他肩膀一拍,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裴念玦及时往旁跳开,让他拍空了。
刀强浑然不在意的哈哈大笑,“知乐,你这小子躲什么呀,怕刀爷我把你拍扁了不成。”
裴念玦没好气回他一句,“你那手劲你自个儿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老子就这力气大。”刀强对自个儿的力气很引以自豪,“走,跟老子去查查,是哪个龟孙子敢拿劣货充好货来骗老子。”那几两银子他是不在意,但他可不容有人欺骗他。
最后查出来,是刀强派去收尾款的一个手下,拿劣货换掉那几个值十两银子的瓷器。
对手下的背叛和欺瞒,刀强大怒之下,抽刀要砍了他一只手做为惩罚。
在场的其他兄弟慑于他的怒火,全都噤声不敢替那人求情,在一旁的裴念玦瞟见那跪在地上瑟瑟颤抖不停求饶的汉子一眼,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出声替他说话。
“你不如先问问他为何要干这种事?”他记得袁莱安说过,说好话也算是行善的一种。
刀强这阵子对裴念玦十分倚重,听了他的话后,怒火稍稍一敛,沉声问道:“赵老二,你跟着老子也有十几年,你也知道老子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欺瞒老子,你倒是给老子说说,你为何要背着老子干出这种事来?”
“刀爷,事、事情是这样的,我那婆、婆娘她娘家的大哥病了几年,家里砸、砸锅卖铁的都治不好他的病,听说府城有个大夫医术高明,我、我岳父就想着要送儿子去给那、那大夫看病,就、就求到我这儿来借钱,您也知道我素日里赚多少花多少,手、手上也没剩几个钱可以借、借他,所以就、就动、动了歪脑筋。”结结巴巴的说到这儿,那赵老二伏在地上猛磕着脑袋,“刀爷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毕,刀强啐骂了声,丢了手上的刀子,上前抬起脚猛踹了他几脚,恨铁不成钢的咒骂道:“你这没用的废物,让你把银子都拿去孝敬青楼的花娘,把银子都花得精光,连借给岳父的银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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